林颂把钥匙推过去,“你花了钱,自然你去。”
柳扶风用扇子抵住钥匙,笑了笑道:“我都花了钱了,当然得你去。”
“你去。”
“你去你去……”
两人相互推脱,突然不约而同地看向一旁的陆昭。陆昭一怔:“我……”
柳扶风合上扇子,提议:“不如一起去?”
啊!一起?众目睽睽之下,影响……不太好吧。虽然林颂他们没想做什么,但其他人未必会这么想。如果琴止真的只是一个普通小倌,看到三个人进来,应该会被吓死吧……
林颂抓起桌上钥匙,笑了下道:“算了吧,我去。”
柳扶风道:“传闻琴止容颜俊美,看一眼也不亏。”
容颜俊美。林颂突然想起那晚月下的身影,再俊美的容颜跟他比起来,只怕都不过如此。
林颂上了楼,用钥匙打开房门,见纱帘后站着一人,隔着旖旎的细纱,仍让人觉着此人气质非凡。那人挑开纱帘,低头走出。在看见这人脸后,林颂手中钥匙直接掉在了地上。
“顾九晏!”林颂怔在原地,怎么会是他?林颂大脑飞速运转,完了,《弟子守则》第一条就是天机山弟子禁止骄奢淫逸……现在她在此处碰上顾九晏,那可真是有理说不清了。
“你,你来此处……”
“谋生?”林颂思索半天,终于找到一个能说的词。
顾九晏看着她,神色阴郁,整个人却是极为平静,漂亮的眼眸犹如一潭死水,没有半点波澜。他道:“为青楼头牌一夜豪掷千金,林堂主,好大的手笔。”
林颂听得头皮发麻,此人的压迫感丝毫不逊于戒律和霜白。等等……她怕什么?她来这里不对,顾九晏来这里就没错吗?妓子与嫖客,谁比谁高贵?
林颂笑着同他周旋:“可我觉得,这一千两黄金花在顾同门身上,很值。”
“是吗?”顾九晏冷冷道:“那恐怕要让你失望了。”
什么意思?林颂笑容僵住。
“我不是琴止,他已经死了。”
“什么?”
顾九晏用平静的语气说道:“他偷了我的东西,自然活不成。”
“你杀了他?”林颂问道。
一道声音自屏风后传出:“我杀的!”
一人从屏风后走出,白衣红领,正是刚才下面同她竞价的那名男子。他身旁站着一人,薛落英手脚被捆住,嘴也被一块破布堵住,在看见林颂后忽然神色激动,不停发出“唔唔”的声音。
男子手一用力,将人推到林颂面前。
林颂扶住薛落英:“秦夫人?这是怎么回事?”
男子愤然说了声:“琴止暗害我家主人,本就该死。”主人担心惊动他人引起不必要的麻烦,本想花钱买下琴止此夜,没想到计划却被这几个人打乱。
此时,陆昭同柳扶风两人见楼上没有动静,担心林颂出事,决定上楼察看。两人推开门就见到了这惊奇的一幕,双双怔在门口。
柳扶风:“顾九晏?”
陆昭:“秦夫人?”
柳扶风问道:“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顾九晏看向地上的薛落英:“我的事已做完,剩下的她或许可以告诉你们。”说完他便拿出一张瞬移符离去,白衣男子也化作一道白光飞向窗外。
林颂看着门口的两人:“要不你们先进来?”
等两人进来后,林颂关上房门,走到薛落英面前,拔掉她嘴里的布,解开绳索问道:“秦夫人,这究竟是怎么回事?”
薛落英垂下眼眸,睫毛被泪水沾湿,她不停摇头道:“我只是想变得年轻,没想到会害死他。”
薛落英当年救下琴止后,便留下他在自己院中做事。此时的薛落英刚过而立年华,看着铜镜中自己日渐衰老的脸,整日郁郁寡欢,她甚至无法接受面对年轻鲜丽的女学生而辞去了琴课先生一职。
一天,琴止找到她,道出了自己白狐的身份,说他有办法帮薛落英恢复年轻。琴止消失了一段时间,他回来时立马找到薛落英,拿出一面铜镜在她脸上晃了一下,察觉道脸上细微的变化,薛落英立即来到铜镜前,看着眼角新生的细纹被抚平,薛落英终于露出了久违的笑容。
琴止告诉她此法只能暂时维持容颜,她每隔一月就需要去找琴止为她施展一次法术。她也曾问过琴止为什么要帮她,琴止只道:“我不愿见你难过。”
两人的关系被秦怀志误会,琴止被赶出太守府。眼看时间又过了一月,薛落英不知该去哪里寻找琴止,直到某日走在街上,听见熟悉的琴声响起。
薛落英泪水不断落下,突然,她像是感觉到了什么,她冲到铜镜前,看着镜子里衰老的脸,大吼道:“不!这不是我!”她双手撑在妆台上,失声痛哭起来。
林颂道:“秦夫人,你这是何必?”
“碧玉徐娘,都是风景。顺应自然的老去,何尝不是一种美?在我们那里有一种灵器,在上面你能看到很多年轻貌美的女子,不会有人永远年轻貌美,但永远都会有年轻貌美的人。”
薛落英愕然愣住,怔望着镜中出神……
林颂让柳扶风两人先出去等她,她还有些话要同秦夫人讲。
乌云消散,河水中央的一轮明月冷清白亮。半晌,见林颂出来,柳扶风不禁问道:“你说的那个能看到年轻貌美女子的灵器是什么?”
林颂:“……滚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