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能让他看见,”神秘人对秦行舟说,“你知道该怎么做……”
说罢,神秘人从旁边拿来一个巨大的黑色垃圾袋,弯腰捡起地上散落的那些尸块。
当身体碎片被收拾得差不多后,神秘人拖着垃圾袋,握着锋利的斧头,走进了秦父秦母的卧室。
随着门被关上,一切画面都被阻拦。
秦行舟看着满屋飞溅的鲜血,以及一些残留在地的骨屑肉沫,在原地木然地站了很久。
神秘人走前的嘱咐在他耳畔回响——“你知道该怎么做……”
该怎么做呢?
秦行舟愣了很久,才反应过来,对方的意思叫他清理血迹。
杀人之后,然后毁尸灭迹,这很正常,对吧?
那个人进卧室,估计是为了毁尸,那他现在应该帮忙灭迹?
秦行舟的内心在犹豫。
……
卧室里,顾白反复地敲击门板,也没换来秦行舟的丁点回应。
他心中焦急,但又不敢大喊。
于是,他只能咬着牙,闷声拉扯门里头的把手,企图靠蛮力把卧室房门拉开。
拽了半天,顾白最后把门把手硬生生拽断了。
而房门纹丝不动。
顾白十分气恼,丢掉门把手,抬起右脚,狠狠地踹了几下门。
他猜测,门外面可能被什么东西别住了,比如拖把之类的棍状物体,所以现在,他从里面怎么拽门都打不开。
“既然此路不通……”
顾白咬牙思忖了片刻,转头看向身后的窗户。
他记得之前在别墅里那些怪人都是跳楼逃跑的。
不如今天,他也跳楼试试。
这般想着,顾白三步并作两步,急不可耐地趴到了窗户边缘。
好消息是这间卧室没装防盗网。
坏消息是它身处十三楼。
顾白试探性地把一只脚挂到窗沿上,半边身体探出窗外。
刹那间,他就感到一阵凉爽的风迎面刮来,额前碎发上下飘拂。
从三楼跳下,大概率伤残,小概率没事。
从十三楼跳下,大概率死亡,小概率残疾。
顾白盯着十三层楼下方的砖石地板,先是咬了咬牙,然后又咬了咬牙,始终没敢迈出那一步。
他左右看了看,意识到按照游戏世界里的年代,空调尚未普及。
举目四望,没有一户居民在墙上悬挂空调外机。
顾白对自己的体能非常有自知之明,他默默地从窗户边缘爬下,沮丧地坐在床边。
此刻,他好像只能等待外头的人给他开门。
……
卧室外,秦行舟蹲下身体,手握抹布,一遍遍清理着地面的血迹。
一个水桶摆在他旁边,桶里本来是清澈的自来水,现在已经变成了污浊的血水。
秦行舟的鼻尖萦绕着血的腥味,他同时也嗅闻到空气中隐约漂浮着的花的香味。
他刚把一面大瓷砖擦洗干净,那莹白的瓷砖表面倒影出顶灯的光晕,以及他黯淡的影子。
不知为何,秦行舟的眼眶渐渐发热。
一滴透明的泪水落在了瓷砖上,他下意识地用抹布去擦,但擦完之后,又有一滴泪水落下。
秦行舟再度擦去。
紧接着,又是一滴。
两滴。
三滴。
泪水如雨水般坠落,连绵不绝,安静无声。
秦行舟觉得自己应该是高兴的,因为那个家暴狂终于从这个家消失了。
但他扯了扯嘴角,却怎么也笑不出来,眼底没有一丝高兴的情绪。
他又想起顾白在餐馆后厨对他说的话。
顾白说,他的妈妈躺在一个小小的冰柜里。
那是他至爱的妈妈,那是他温柔的母亲,那是个可怜又无助的女人。
或许一切都是上天注定,软弱者丧于软弱,狂暴者丧于狂暴,各得其所,各有归宿。
然而——他呢?
秦行舟眼底浮现出对自己未来的深切茫然。
他的归宿在何方……
雪发少年抬起头,环视周遭,映入眼帘的是他熟悉无比的电视柜、茶几、沙发、餐桌、椅子和厨房。
或许这里是幸福的一家,但他现在没有家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