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十六归
小关总风头盛,圈子里关心的都说他在那场酒会上看中了一个小助理,问来问去又探不出个究竟,也就作罢,只当是个谈起来索然无味的小插曲。
也有人不得平静,在一间宽敞明亮的书房里,女人甩了一叠照片在书桌上,面色和声音都挣扎着尽可能稳定,眼睛里的愤然却挡不住地让人不敢直视。
“前几天听说小关总那捕风捉影的绯闻,我还没当回事。人人都摸不清那孩子的底细,今天才发现是咱们的老熟人啊。”
拍照的人大概离他们很远,能认出照片里的关添翼、丁琪,一旁的女孩一直站在丁琪右后方不远的位置上,微侧着脸关注着自己的老板,即使是在和关添翼握手的那张照片里,她也没站得太靠前,俯身的幅度适当地恭敬。
熟人吗?卫煊盯着那张不十分清晰的脸看,是个漂亮的年轻人,但他确定自己并不认识。于是他仰起脸看向自己的妻子,眼神里满是莫名的无辜。
“北京来的,偏偏还就姓庄。”孙嫣然双手撑在书桌上,死死地盯着卫煊那双灰眼睛,“你不知道?”
“什么?”他又把那些照片拿在手里看,阑珊的灯光里,女孩的眼睛似乎是比黑色浅些。
手里的照片被抽走,再抬头脑子里就只想着那个他只见过一面的小婴儿,那是唯一一个遗传了他瞳色的孩子。
“小雅结识不上,我认了。对关家,那是我们高攀。但如果让我发现你们合起伙来要踩我女儿一头,这次我不会放过你。”
“嫣然,”卫煊起身绕过书桌扶妻子在一边的单人沙发上坐下,顺着她的后背安抚她,“不会,不会的。”
二十四年前,小庄出生后,他想要出钱安置母女俩,孙嫣然没阻拦,只要他不再去,只要他们不再见面。长久以来,充斥在时间里的工作和生活琐事似乎让他们渐渐淡忘了那段过去。可事实说不是,“似乎”一点就着,曾经不由得谁视而不见。
那次见面,以不同的方式,让小庄反反复复思索着也无法平静,开始总在想着回家。她告诉自己是因为出走的理由已经消失了,是因为深圳没有太多需要自己留恋的,是因为北京秋天有红叶、冬天有白雪,总之不是因为那些话带给她的震颤,总之不是因为抱着再见那位“朋友”的愿望。
庄洁摔倒手臂受伤,小庄请假回了北京一周,照顾妈妈的生活起居,帮她打电话联系客户推迟、退单或者把妈妈的画手朋友介绍给他们。
小庄发现妈妈变得很依赖她。白天小庄在自己的卧室里办公,妈妈在另一间卧室里用左手在本子上涂涂画画,但是每隔一段时间,就要出门喊她一次:
“梦窈,你在不在?”
“梦窈,你在做什么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