后来小庄索性搬着电脑去了庄洁的卧室里,坐在她的梳妆台前面。她就不再叫她了。
离职回北京似乎成为一种必然,以照顾母亲为理由。只有小庄自己知道这让她从多么纠结的犹豫中得到了解脱。
丁总没多做挽留。小庄在公司的最后一天恰好她也在,去找丁总道别的时候,丁总送了她一支钢笔做离职礼物,祝她过得开心,祝她一切顺利。
崔婉送她到机场,约定着以后要去北京找她玩。那天天气很晴朗。
真的离开这座城市的时候,小庄才从复杂的不舍中意识到自己有多幸运。当初她慌不择路地来,这座城市温柔地接纳了她;现在她要抛下他们,他们也温柔地送她走。
小庄在家里住了一段时间,从上大学开始,她和妈妈就再没这样朝夕相处过这么久。不知是不是因为年纪大了些,庄洁对很多事情不再像之前那么较真,发现女儿手心里的伤疤也没像之前那样发作,只是皱着眉头关心,然后去找祛疤的药来看着她涂。
不过还是很把小庄的恋情放在心上。之前小庄的两次分手,庄洁都是很早就知道,一边说着她还年轻,一边拿着那些不真的分手原因帮女儿分析。
小庄就只是听。她一向习惯听妈妈的话,那些熟悉的叨念让她依恋。只是从某一次开始,听是听,做是做——可能就是从救下栅栏那一次起,小庄发觉自己那些“反叛”的心思,她也许没办法像妈妈帮她规划的那样标准地过生活。
在她回到家里这段闲暇的时候,庄洁不断地给她推名片,小庄从不拒绝。有时候就在郊区,有时候要到市里去,见面,分开,有的人识趣地再不打扰,也有的人会一次次发消息来,小庄不回复,也不会删除。当妈妈问到的时候,她总说人家没看上她。
“怎么会呢?”庄洁大概是真的疑惑,问话脱口而出。
小庄笑着,把削好的苹果递给妈妈,“我现在都没有工作的呀。”
那个苹果被削得很漂亮,堆在垃圾桶里的果皮也很完整,小庄心想,她不常能做到这样。
于是庄洁开始期待着自己的伤快些好,等她再次能握起画笔的时候,就只想着赶小庄出去找工作。
无业一个月整,小庄开始投简历,她在市里租了房子,和在深圳租的那间差不多,只是室友看起来不像崔婉那样好接触。
她关注金融行业,尤其是保险,那些无趣的产品、规则,她都看得很认真。无目的时特意的选择,总会有不可言说的理由。在翻到民和保险社招网页的时候小庄停下,因为她看到董事长那张威严肃穆的照片下“俞敬镰”三个字。即使没有合适的岗位,她还是任性地发了简历过去。然后又觉得冲动,呆呆地仰头看着天花板上模糊的纹路。
因为跨了行业,新工作找得并不顺利。没收到民和的面试邀请,也在预料之中。在通过面试的那些入职邀请里,小庄最终选择了一家保险代理公司。新单位规模小些,工作的内容和之前大抵是一致的,小庄由董秘直接领导,同事们比之前接触的看起来圆滑市侩,但好在都很照顾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