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们在金陵家中过了年。正月初五是我的廿二岁生辰。去年生辰时,阿瑜从铁匠铺给我打了一套一直想购置的袖剑。一个月后她的生辰,我用上好的木材为她亲手做了一把弓,那时她正说着缺一把弓,而我正好跟师父学过这技艺。今年生辰,阿瑜竟用竹子做了一座我们家的袖珍模型,一事一物都极逼真,还用泥在院子里捏了两个小人,我细细一看,原来是我和她的小泥人。
我欢喜极了,搂着阿瑜,让她坐在我膝头,问道:“我这些日子倒是没看见你做,你在哪儿做的?”
阿瑜扶住我的肩膀道:“金陵堂口有位偃师姐姐,会做小模型和小机关,做这种小房子自是不在话下。我是向她请教的,也顺道在她家做了。我提了两篮鸡蛋给她做谢礼。”我扶着她的腰,轻轻吻了吻她的唇,笑道:“辛苦你了,夫人。我很喜欢。”阿瑜轻笑着,猫儿一样用脸颊在我脸颊上蹭着。
其实给阿瑜的礼物,我也悄悄准备着了。阿瑜喜欢花,院里院外养了不少。我们这些日子东奔西走,我已收集了不少花卉做成干花,把它们贴在一本小册子里,在旁边写上每朵花的名字。如今小册子已经快要填满了,阿瑜的生辰也快到了。希望她会喜欢。
年后,我们去扬州看望了阿瑜的外公蒋尚书,蒋尚书仍旧身体强健。我们打算在蒋府住上两个月。
阿瑜的母亲那一辈有三个孩子。两个儿子,一个女儿。蒋尚书唯一的女儿就是阿瑜的母亲。如今阿瑜的母亲去世多年,蒋尚书极是疼爱阿瑜,不仅仅是因为阿瑜本身,更是想要把对阿瑜母亲的愧疚弥补在阿瑜身上。
如今,蒋家已是人丁兴旺。阿瑜两个舅父的孩子们许多已成了亲,我们去探望蒋尚书时,阿瑜大舅父家的大表兄生的一对龙凤胎,已是两岁有余,这也是蒋尚书的第一双重孙;大表姐也早已嫁人了;二舅父家的二表嫂也已怀胎八月;三表弟倒是比阿瑜还小一岁,今年也是二十有一,正筹谋着说亲。
蒋家家风很正,家中不论是儿子、女儿还是女婿、媳妇,都是落落大方的正派人士。阿瑜虽然多年不在家,但家中之人都对阿瑜与自家亲生孩子别无二致,对我也与对阿瑜一般,分毫无差。
自去年阿瑜与蒋尚书相认之后,我也被写进了蒋家族谱,写在阿瑜的名字旁边。我曾向蒋尚书表示过担心,万一朝廷得知此事,便会知道阿瑜尚未过世,对于蒋家将会是一场风波。蒋尚书说,蒋家并不是怕事的,一则,我和阿瑜本就是名正言顺;再者,这事说到底也不是阿瑜的错。
正月廿一,扬州下了场雪。我们住到蒋家已有三日。外公遣了两个侍女近身服侍我们。我们自己做习惯了,如今事事让人帮忙,反倒有些不惯了。
清晨,早早便有侍从将路上的雪给铲干净了。我和阿瑜用了早膳,在院子里逛时,正看见大嫂带着两个孩子在前头。
“大嫂。”阿瑜出声唤住了大嫂宁如音。宁如音回过头来,见是我们,笑着唤道:“锦颜,小羽。这么早便起床了。”
我笑道:“我们倒是早起惯了,不过冬日里小孩子贪睡,闻墨和闻榭竟也这么早起。”
大哥蒋祺舟家的两个孩子,哥哥叫蒋闻墨,妹妹叫蒋闻榭,如今刚刚学会说话,极是可爱。宁如音甚是无奈地笑道:“昨夜他们两个睡得太早,早上便也起得早了。平日里他们倒是贪睡。”
因着去年我与阿瑜常来扬州看外公,倒是在这两个孩子面前混了个脸熟,自他们会说话、会走路起,但凡见着我们,就乐颠颠地跟在我们身侧,叫着表姑和表姑嫂。现下看见我们,小丫头率先跑了过来,我蹲下身,她扑在我怀里咯咯笑着。
阿瑜抱起蒋闻墨,笑道:“这孩子又重了许多,大嫂养得真好。”宁如音笑道:“你们两个呀,何时去收养个孩子呢?”
阿瑜摇头笑道:“我和阿渡目前都还没这么想,随缘吧。而且如今我们也总爱四处走,带着孩子也不便。”
“那倒是,你们二人毕竟是走江湖的,带着孩子也不宜四处奔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