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檩还在诧异,冷不防被人打横抱起,“你做什么?”她抓住瞿昙的衣襟不敢松手。
瞿昙定睛瞧了她一眼,敛下眼睑,掩去不悦,“夜已深,爷爷该休息了。”
老王爷看出他心情不好,解铃还须系铃人,年轻人的问题还是交给年轻人吧,他一把年纪就不去掺和了。
打了个哈欠,他起身捶了捶后腰,“老头子我确实该休息喽!”
宋檩闻声看过去,她还有好多问题没问。
瞿昙手上用力,把怀里的人往上掂了掂,吓得宋檩紧紧搂住他的脖子。
“搂紧了,摔下去我可不管。”
宋檩气鼓鼓地瞪着他,半天没挤出一个字来。
她这副模样看在瞿昙眼里,薄嗔浅怒,眼波流转,别是一番风情,一时间心情大好。
回到如苑,瞿昙把人放在软榻上。
才松手人就弹跳起身,远远留给他一个后背。
看着空荡荡的怀抱,瞿昙不觉好笑,生气的人不该是他才对么?
宋檩的心情相当复杂,今日老王爷告知的事情超出她的想象,蓉花玉简背后的势力没有想象中的那么简单。
太后和老皇帝已经知道她的身份,为了大昭社稷安定,不会轻易让外人知晓。
要不要告诉阿兄,她还没想好。
眼见她已经走到了门口,就要推门出去了,瞿昙半倚在软榻上,一脸幽深,“大晚上去哪?”
现下心里乱得很,屋子里炭火正旺,暖烘烘的地方她平日偏爱得紧,现下只觉得烦闷,透不过气,好似那熊熊燃烧着的不是炭,而是她的骨血。
宋檩艰难地拉开房门,好让冷风吹醒自己,“我想到外面透透气。”
瞿昙原本心里有气,见她这副模样火气全消,只觉得心疼,一股无力感油然而生。
廊庑下的林歌见她穿得单薄,欲进屋拿氅衣,却见王爷已经拿在了手里。
“你下去吧。”瞿昙将她打发走,兀自拿了衣服给宋檩裹上。
“穿这么少,不怕着凉?”
宋檩扭头看了他一眼,裹紧氅衣,扯出一抹比哭还难看的笑,“你这么一说,我也觉得冷。”
不想笑就别笑,瞿昙绷直了唇角。
知她心情不好,耐着性子开导,“马上年关了,有没有什么想要的东西或者想做的事情?”
“你在安慰我?”宋檩望着她,眼神远不如表面那么镇定。
瞿昙不答,只微微挑眉。
宋檩想到国公府,心底滋生起一个疯狂的念头,她想去看看。
“我想去国公府看看。”沙哑的嗓音听起来让人难受。
瞿昙看了眼天色,此时府里下人已入睡,王府上空静悄悄的,只有守夜的人在打盹。
“惊风,去牵我的马。”话落,他替宋檩拢了拢氅衣,确认这样不会冷,才拉着她的胳膊往外走。
王府门口停着那匹青骢马,旁若无人般打着响鼻。
马蹄嗒嗒地走在空阔大街上,消失在王府门口的黑暗中。
城北旧巷,一座荒废的宅子静静立在那,毫无生气。原住在周边的人家觉得此地风水不好,一夜间全搬空了。
空置的房屋结满蛛网,在废墟里生出天国。
瞿昙下马,抱着她到地上,“多年无人住,这些地方已经成了乞丐窝,别进去了,省得打搅他们。”
宋檩有些心虚,原本就是一时兴起,谁知他当真骑马带自己过来了,只得点头掩饰。
来到这旧地方,总要弄清些旧人旧事,可惜夜色太暗,她什么也看不清,只依稀看得出宅子的轮廓。
试着往前走,却被脚下的枯草绊住,差点摔跤。
“小心。”瞿昙一只手搂住她的肩头,另一只伸到她眼前,“抓着我。”
在瞿昙看不到的地方,宋檩悄悄布下“溯回”阵法。
她小心翼翼地迈出每一个步子,慢而谨慎,在曾经走到的地方寻找记忆。
在国公府的那段日子毕竟年幼,时过境迁,能记住的事情有限。她将脑子掏空也没得到多少有用的信息。
走在长满杂草的砖块上,昔日那些陌生又熟悉的影子浮现在脑子里。
大量的记忆和人影同时涌入脑子,身子被超负荷透支,宋檩身子摇晃,难受地甩了甩头。
“宋檩!”
她几次在瞿昙面前使用阵法,这个样子实在太过熟悉。瞿昙心下大骇,暗道自己疏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