丹羽静彦通过「随心录」获得「人间失格」的使用权,这其实是一个悖论。
「人间失格」是非常特殊的无效化异能,依照常理「随心录」的确能复制到完整的「人间失格」,但能够复制「人间失格」就已经是一个异能效果,所以在复制到「人间失格」的那一瞬间,「人间失格」「随心录」版会被「人间失格」无效化。
“理想状态下这个计划是可行的,”厉绥之看向太宰治,征询当事人的意见,“我和阿迅﹡都是治疗异能,太宰君要试试吗?”
太宰治没表态,只是抬头看了丹羽静彦一眼,“我无所谓,小静替我做主吧。”
那边丹羽静彦却是生气了。
他瞪着太宰治,脸色发白,牙齿咬得咯咯响,手掌紧握成拳,似乎下一秒就要在太宰治脸上来一拳。
“从现在你开始给我闭嘴乖乖配合!回头我再跟你算——账!”
口头威胁完自家不听话的小孩子后,他脸上还有未散去的薄怒,深吸一口气,压下心里对太宰治的不满,他对两位医生行了个标准的鞠躬礼。
“那么万事都拜托鲁医生和厉医生了。”
三人简单交流了下步骤,最后决定由厉绥之负责记录,而鲁迅负责在「异能奇点」产生的一瞬间对太宰治使用异能。
“要把握住那0.5秒,请记住一定要快,但又不能太快,hiko君,最主要的步骤在你身上,不过不必对此有压力,我们有足够的时间去尝试。”厉绥之道。
也就是说丹羽静彦必须在自己开始使用「人间失格」的那半秒内触碰到太宰治的皮肤。
早半秒、晚半秒都不行。
鲁迅嘴角也含着笑意,温声安慰小辈的朋友,“我们有很大的容错空间,请安心,绥之的「药观」发动时间只需要0.2秒,就算真的发生意外,也能够在第一时间救回我们。”
厉绥之从西服的口袋里掏出纸笔,正在上面记录实验数据,闻言没忍住骂了他一句,“吓唬小朋友干嘛?你明明清楚最坏的可能也不过是暂时失去异能力。”
“这不是看hiko君太紧张,想让他更安心嘛,”鲁迅冲丹羽静彦眨了眨眼睛,“总之,请放心大胆地做吧,剩下的交给我和绥之就好。”
那双近似黑曜石的明亮眼睛静静地望着他,等待着他做出下一步的指令。
那是丹羽静彦再熟悉不过的眼神,他常常会在福泽谕吉、江户川乱步、丹羽次郎的脸上看到相似的表情。
那是专属于长辈对后辈的关心与疼爱。
丹羽静彦很确定自己并不认识鲁迅先生,但为什么这位素不相识、今天才第一次见面的先生对自己会如此友善呢?
“因为hiko君是融秋的恩人。”厉绥之先生笑着答道。
唔……一不小心问出来了……
“虽然小鹿总是说怀疑你不是他们认识的那个人,但我从融秋那里听过那天的事,或许是旁观者清,从看你的第一眼,我的直觉告诉我,你就是他们在找的那个人。”
“你们仅仅相识一个月,在面对子航和小鹿时,你潜意识是信任的,否则你也不会任由融秋把他们带到你的同伴身边——你自己没有察觉吗?”
“或许你的记忆中没有他们的存在,但一个人潜意识的肢体语言是无法作伪的。”
“融秋是我朋友的女儿。”
说到这里,鲁迅先生的语气变得晦涩,似乎是想起无法言说的往事,他立刻缄默了。厉绥之微微叹口气,很自然地接上了挚友没说完的话。
“我们相信融秋,而融秋信任你,而且,我和阿迅都是医生。”
“医者救人,还需要有其他的理由么?”
厉绥之先生的语气是一如既往的平静,彷佛什么都无法撼动他坚守的镇定。明明丹羽静彦什么都没说,厉绥之那双墨如点星的眼睛好似看透了他的苦恼与动摇。
他周身的镇定感染着他。
“hiko君,请放心大胆地去吧。”
的确,从再次见到太宰治的第一眼起,丹羽静彦就一直在思考一个问题。
「我是不是就不应该插手阿治这个时间线的生活?」
一直以来,「回家」都是丹羽静彦的执念。
他是真的非常非常想念家里人,以至于在听说任务对象是另一时空的幼驯染,他就迫不及待地开始想方设法和任务对象接触。
捡到失忆的「幼驯染」则是一个美好的意外。
对于丹羽静彦来说,这比美梦更加令人沉醉。
没有什么特别的原因,只是心怀思念。
思念从来都是最折磨人的刀,更别说离开亲友们的时候丹羽静彦只有九岁。
也就是说,他已经整整九年没有见过亲友们了。
为了照顾这位史上最年幼的见习员工,系统动用了最高等级的记忆锁。
可小孩子嘛,记忆力也没有那么好,再加上每一个时空度过的时间都是真实的,某天丹羽静彦就惊悚地发现,自己居然快要忘掉家人们的面孔了!
那是他刚结束第一个维序任务时的事。
虽然也有一部分是记忆锁的原因,但丹羽静彦还是为此事崩溃过一段时间。
他带着那份崩溃去了下一个时空,成为了蛇岐八家之一上杉家的家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