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人目光即刻警惕地盯了过去。

“谁？”冯晟起身，轻踱步子往门口挪去。

“是我，季未眠。”门外的声音压得很低。

谷天雨只犹豫了一瞬，就起身拉开了门，的确是季未眠不错，这令他不觉中松了口气。

“未眠？”谷天雨往屋外看了看，把季未眠先拉进房间，“你怎么过来了？”

借着烛火的光晕，季未眠脸上残留的惊惧才渐显出来，她的声音也有些微微发颤：“我发现房间的窗外，有虚影在飘……”

谷天雨与冯晟顿时对上目光，心里一惊。

“本来我以为只是窗帘被风吹着弄出来的，”季未眠说，“可是，窗户边没有挂着窗帘，也没有风，之后，不仅仅是一闪而过的虚影，我还听见了有东西正敲着窗户，发出咚、咚、咚的声音……”

“咚——咚——咚——”

话音刚落下，寂暗的屋中霎时响起了一阵闷闷的敲击声。来得毫无防备，谷天雨身子下意识抖了抖，猛地转身朝窗户的方向看去。

灰冷的月光静静地淌进屋中，两叶玻璃扇窗上，只有半透明质地的闷灰在斑斑地匍匐着，除此之外什么虚影也没有。

额间隐隐发着烫，在转过身子的须臾，他就已开了天眼，第三只眼里，所见仍然一片空寂。

还是温和且安静的夜。

谷天雨松了口气，然气还未泄完，咚、咚、咚……又是一阵闷敲响了起来。

还未来得及再度紧张起来，冯晟早已按上他肩头：“是门在响，有东西在敲门。”

声音不大，但足够屋外听见，只听门外传来不满地啧声，懒懒道：“不是东西，是人。”

“沈维？”谷天雨有些诧异地开了门，“你怎么也过来了。”

沈维扒上门栏，先是快速瞟了冯晟几眼，自然也发现了他还搭在谷天雨肩上的手。

“你俩竟没吵架？”沈维面露新奇，紧盯着谷天雨的脸，企图找出什么猫腻来。

“自然是没有的。”冯晟收回手，歪了歪头，“怎么，你很失望？”

“马马虎虎。”沈维耸耸肩头，很快便正色道，“不过，我可不是为看你俩的热闹敲的门，我是听见你这边门被敲响了，过来看看，怎么了？”

“就是……”

当季未眠准备复述刚才的话时，闷闷的敲击声又响了起来。

“沈维，你先进来，快别敲门了。”谷天雨一把拉过沈维，才发现他是一个双手抱臂的姿势。

“嗯？我应该什么都没做吧。”沈维有些不明所以。

“是窗户。”冯晟拧紧眉头，逐渐向门斜对的窗户处靠近，“这次的声音的确是从窗外传来的。”

谷天雨把沈维揽进屋，迅速合上门，他从怀里掏出八卦盘，也向窗户处慢慢靠近。

“到底怎么了？”沈维虽发着懵，声音却也警惕地压低了。

“应该是有脏东西出现了。”季未眠解释道。

闷声不再响起，窗外似乎平静如常。冯晟两手按上窗户，缓缓向外推去，嘎吱一声轻响，隐约有灰尘浅浅地泊起，还是什么都没有。

“难不成是蝙蝠一类？”谷天雨两手撑上窗面，头探出上下观望了一番，的确没有任何东西，便收回身子准备合上窗户。

“也许吧，可能真的是我敏感过头了。”季未眠有些歉然地笑笑。

然窗户才关到一半，眨眼间，厉嘶扬起的霎时，一副躯干如钟摆猛地垂了下来，谷天雨被赫了一跳，手上失力，窗叶就被他重重地往前甩去。

若不是谷天雨手上动作够快，那颗头颅说不定已经砸上了他的心口处。

黑发如海藻，泻淌在一张青绿起着褶子的脸上，两只白眼在潮湿的骨框内轱辘地转着。

一人一鬼隔窗对望，谷天雨一眨眼，它便也跟着眨眼，谷天雨后缩，她则抬手触上玻璃，又开始轻轻地敲打了起来。

并非谷天雨被恍懵了，在合上窗户的片刻，他已经适应了过来。

“原来真的有鬼啊……”季未眠涩声呢喃着，窗外的湿发女鬼猛一下拧过头，两只眼球剧烈颤抖起来，眼黑缩成蚂蚁般大小，紧紧地盯上季未眠。

谷天雨一侧移步，挡在季未眠身前：“你想做什么？”

嘎吱，头颅拧动，重新把脸对准谷天雨。

“你……看得见我？”湿发女鬼尖声问道。

“自然看得见。”半天未见湿发女鬼再有任何动作，反而显得很是呆愣，谷天雨便不觉放缓语气，“你为何要来我们房间无缘吓人？”

“不是的。”湿发女鬼脸上皮肉稍微一挤动，便有淅淅沥沥的黑水从嘴里流出，“我……我，我就是太久没被人看见过了。”

“一直在村子里？”冯晟问道。

倒悬着的湿发女鬼点了点头。

“不应该啊……”谷天雨疑惑道，“作为鬼魂，多少是存有煞气的，在这个村子里，不应该没有被发现，被超度了的。”

“难不成，你在撒谎？”谷天雨抬头，手里的八卦盘已经举到胸口处。

湿发女鬼又赶紧摇起头，头发上的水渍似雨滴拍打上玻璃。

“应该没有。”冯晟说，“还有一种可能，那就是这个村子里其实不存在能看到鬼的人。”

“什么意思？你认为那个神……”沈维的头往屋外偏了偏，“是假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