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管找不找得到,我都会帮你超度。”谷天雨说,“我知道,你是一个善良的女孩子,你本无错,你也本不该承受这些,所以放心吧,我会尽我所能地帮助你的。”
何思月先是愣住,随即缓缓地笑了起来,隐约在啜泣:“我知,我知了……谢谢你。”
“那就先这样。”谷天雨伸手,把何思月拉了起来,“咱们先去当初的那个坡上探探情况。”
但谷天雨也并未打算一直这么单独行动,至少,让他在离开之前,做出哪怕一丁点的努力,尽管微不足道,甚至毫无作用。
才走了没一会儿,忽而身后响起了一阵急促的脚步声,谷天雨心里一惊,猛然回过头,什么都还没看清时,一掌就正正地迎了上来。
谷天雨下意识闭上眼睛,然掀来的风里带上了熟悉的气味,手掌也只是在头顶拍了几下。
“就知道你这家伙肯定不会老老实实听我们话的。”沈维的手又捏成拳状敲了几下谷天雨的头。
“你们……”谷天雨睁开一只眼,眼里闪过诧异与欣喜,“你们怎么也起床跟过来了。”
“还能是为什么,当然是大家伙不放心你呗。”季未眠颇为无奈地摇了摇头,用手指了指一旁的冯晟,“不过我们是真睡死了,得亏晟哥把我们叫了起来。”
“是啊,本来也打算通宵看着你的,”沈维打了个哈欠,“没想到不知不觉就睡过去了。”
谷天雨本来还笑着的,听见沈维的话,隐约察觉到了什么,脸色渐沉。
冯晟心领神会地与谷天雨对上目光:“应该是煤油灯有问题。”
“你是说,煤油灯里面有安神的东西?”沈维正色道,目光斜向谷天雨,“可为什么你们两没受到影响?”
“也许是因为我们屋是熄灯睡觉的。”谷天雨想了想,“你们是不是一直燃着灯睡觉的?”
沈维与季未眠两人均点了点头。
“那看来是了。”冯晟说。
“不过,她为何想要迷晕我们?”沈维面露疑惑,“既收留我们,又要迷晕……”
话说到一半,沈维很快反应了过来,声音忽颤:“不……她从一开始,就是抱着想要抓住我们的心态来的。”
“那她为什么会想抓我们?”谷天雨怎么也想不出合适的由头,他也很难想象得到,看着慈眉善目的老婆婆,内里却一直怀揣着如此阴毒的心思。
“难不成,用来行巫么?”谷天雨紧接着猜想道,“那又到底是何巫术,会需要用到四个活人。”
谷天雨只是一个劲儿的问着,像是一种喃喃自问,身边的三人都无法给出回答。
晨雾缥缈,泛着淡淡的寒气裹在众人眼前,这个依旧懵懂沉睡在土地上,像是幼童一般蜷缩于地模样的村子,巷道却又如同血管穷罗密布,谜团风潮一样四处无声息涌动着,正如血管随心跳暗暗搏动,无处见危机,却无处不有危机。
季未眠很快收回目光,不觉打了寒噤,仿佛在她跟前的,本就不是村庄,还是一具对她们垂涎已久的野兽。
雾气里似有眼睛在闪烁,冯晟也垂下了眼:“我们先进林子隐蔽起来。”
众人一路往下寻去,村子在婆娑的树影里一点点被淹没。
“所以……我们这就回了么?”谷天雨看了看飘在一旁的何思月,虚虚地问起话。
“你不是还要去找那孩子的尸体么?”沈维虽是面露不耐,言语里却是认同了谷天雨的行动。
“只要避开他们,其实也能行动。”冯晟觑了一眼何思月,“再说,还有她在,也能帮我们提前探探路。”
何思月闷声点点头,驼身在一边飘着负责引路。
传闻里所言的那个何思月发生意外的斜坡,其实并不很陡,净是大片的软草皮子铺在上边,也没有显眼的大石块。
冯晟用指头搓捻了一番地上的杂草,看向何思月:“这里一直都是这样的么?”
何思月老老实实点头。
“那你还记得,大概是从哪儿滚到了哪儿么?”冯晟又问。
这回,何思月低头沉思了好好一会儿,才摇头道:“我……我不记得了。”
“完全不记得?”冯晟的眼睛闪了闪。
“也,也不是。”何思月抬手指了个大致的范围,“就那儿,大概就在那片范围……那晚实在太黑了,我没太看清路。”
“算了,晟哥,我们就四处都找找看吧。”谷天雨手持八卦盘,身子四面转着来辨认方向,“反正这片地也不是很大。”
“也找快点吧。”沈维已经弓腰开始扒拉着草堆了,“万一有人发现我们在这儿,追下来,那可就不太妙了。”
什么叫做一语成箴,沈维就是一个典型例子。话落不过片刻,薄雾散去,晓光破天扬上林间,空气还未被日斑烘烤得暖和起来,稀里哗啦如落雨的脚步声随即四面响起。
谷天雨最先听到声音,猛一抬头:“是下雨了吗?”
“大晴天,哪来的雨?”沈维又抬手不甚在意地敲了敲谷天雨的额头。
“确实有声音……”季未眠警惕的直起身子,“野猪么?”
冯晟面向太阳,白光洒在人身上忽然显得粘稠起来,像是夜间,高悬于空的白织灯紧紧地笼罩着他们。
“不是。”冯晟面容严肃,飒气地一转身,话语间已领着三人跑了起来,“是他们追过来了,快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