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天傍晚秋水在超市结账时被壮汉踩了一鞋底的脚趾又向外肿了一圈,趾甲两旁颜色已经趋近于一种看起来很危险的紫红,那名已经确诊的阳性病例一号近几天频繁出现在青城的各大医院,现在去就诊医院环境不安全,如果不去就诊又怕拖出什么风险。
秋水看着肿胀得愈发严重的脚趾也开始犯难,她先前出现过一次类似的状况,医生为她做了引流手术。那次手术之后医生嘱咐过秋水,今后趾甲要修成一字型,两边弧度不要太大,阿初今天也曾用同样的话嘱咐她。
秋水在那次手术以后在这方面一直都很注意,近来之所以又开始修整弧度是因为阿初在搬家那晚端来水准备帮她泡脚,秋水自那天之后就开始不管不顾地拿起指甲刀重蹈覆辙,她希望自己在阿初眼里尽可能完美,哪怕是不起眼的脚趾也得额外下一番功夫。
阿初在录音室里主持私人电台的同时秋水在外面备好碘伏和刀片,医学知识实在很有限,秋水内心亦十分忐忑。特殊时期特殊处理,秋水横下心来模仿医生的操作为自己做了一次引流,当前不具备无菌环境,她只好反复消毒仔细包扎,伤口的疼痛逐渐取代了肿胀的折磨。
那晚阿初起床去卫生间时看到脚趾上缠着绷带的秋水依旧守在走廊,她从卫生间回来时蹲在秋水面前,那人缠绕在脚趾上的绷带渗透出干涸的血迹,红肿似乎已经消退了不少,即便身体不舒服这个执拗的家伙也要整夜坐在走廊守着她。
“小象,醒一醒。”阿初轻轻摇晃秋水肩膀。
“阿初,别怕。”秋水在半睡半醒间抚着阿初后背咕哝一句。
阿初内心毫无预兆地泛起一阵酸涩。
“小象,醒一醒。”阿初抬高声音加重手上的力道。
“阿初,我在呢,你怎么了?”秋水睡眼惺忪地抬起头看着面前的阿初。
“别在走廊里守着我了……”阿初手指拍了秋水肩膀一下。
“我知道了,那我现在回房间。”秋水在浓浓睡意包裹之下摇摇晃晃从地板上起身。
“去床上守着我吧,从今天开始……”阿初不由分说地牵着秋水的手将她领回自己卧房。
秋水一瞬之间睡意全无,彻底恢复白日里的清醒。
“你怕黑,我怕做噩梦,既然我们在夜晚都需要他人陪伴,为什么不索性睡在一起?”阿初满口理所当然地走到床前掀开被子邀请秋水。
如果你性格很被动,那么就由我来主动邀请。
如果你说不出爱我,那就由我来替你说出口。
阿初不想因为对方性格被动腼腆而错失爱情,两个人之间总有一个人要勇敢地跨出那一步,她已经没有耐心再等那只磨磨蹭蹭的蜗牛一寸一寸向前挪。
“你睡不着?”阿初见秋水睁着双眼呆呆望向天花板开口问。
“嗯。”秋水闷哼一声。
“为什么?”阿初明知故问。
“我可能是有一点点激动。”秋水耳朵又魔术似的变成了一对红灯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