即使对着亲弟弟,花晚莲也不好明说去沐易水阁提亲的隐衷,故而花轻菡始终以为自家大哥当真动了这个念头——迎娶挚友的妹妹,亲上加亲、门当户对,委实是份金玉良缘。
从昨晚听说杨泠浓要登门,花轻菡就忙忙碌碌没有停歇,不光布置游玩行程,更趁花晚莲带人回来前指挥着把云衣楼里里外外都装饰一新——喜气洋洋花团锦簇,就差挂大红布贴双喜字了,还未见过人已经当嫂嫂对待。
受二少爷感染,云衣楼上上下下也前所未有地兴奋,花晚莲跨出车门时甚至被洋溢的陌生活跃气氛惊了一下。
花轻菡早早等在门前。与杨泠澈的一面令他暗自震动,当真是位不输传言的俊俏人物,料想准嫂嫂必然也是倾国倾城。
他目不转睛盯着花晚莲转身,周到地亲手扶下一人,初升皓月下面容白皙柔美,朱唇含笑,气度优雅,果不其然是位绝世佳人。再定睛细看,那纤细肩膀上披着的分明是自家大哥的外袍。花轻菡哪曾见过花晚莲如此体贴,一句“嫂嫂”滚在喉咙差点脱口而出。
“杨小姐,幸会。”花轻菡跨近几步,作揖道,“屈尊驾临,有失远迎。”
花晚莲对他的殷勤十分无奈,向杨泠澈介绍道:“舍弟轻菡。”
“见过花二公子。”杨泠澈回礼道,“久闻二公子品貌非凡、一表人才,今日得见,传言不及公子万一。”
花轻菡高兴极了:“杨小姐谬赞。”
这是要成为自己大嫂的人,他怕逾矩,不敢随意夸赞,正斟酌用词,花晚莲先道:“房间准备好了?”
杨泠澈倦意本就未消,继而同花晚莲坐了一路马车,愈发疲怠。花晚莲接过了话,他强打的精神便散了,困得几乎站不稳,脑子也有些糊涂,不自觉地悄悄朝花晚莲身边靠了靠。
花晚莲先前就注意到他昏昏沉沉的,只以为是舟车劳顿需要休息,心中抱歉,不动声色给人靠着。
他们两个发乎自然,并未深思,但瞧在花轻菡眼里则非同小可。他费劲按捺下胸中山崩地裂,道:“今日已晚,不如请杨小姐先至房间歇息。”
感觉半身慢慢变重,花晚莲也有此意,偏头轻声问:“能走吗?”
花轻菡估计今晚也睡不着了,盘算一会儿回书房列聘礼和喜宴清单,早做准备。
杨泠澈骤然惊醒,立刻站直身体,暗恼自己失态:“抱歉,太无礼了……”
花轻菡赶紧道:“杨小姐别在意。杨小姐远道而来,路途疲劳,是敝楼照顾不周了。”
他当先带路,三人穿梭于长廊,花晚莲看这通向主楼的路,哭笑不得地发现身边贵客的房间没有被安排去客房……而是就在自己隔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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灯火透过窗纸映出,推开门,甜蜜花香扑面而来。花瓶里鲜花绽放正盛,室内使用的成套织品以淡橘色锦缎绣春花,娇俏可爱,与活生生的鲜花相映成趣,别致不俗艳。暖炉烧得热融融,甚至梳妆台上备齐时新的各式脂粉香膏,极为周到。
显然是按照准大少奶奶的标准布置的。
花轻菡拿起五斗橱上一个精致的手摇铃铛,“叮铃铃”地摇了摇:“杨小姐若有什么需要,尽管摇这个铃,吩咐来听命的仆人即可。”
杨泠澈谢过,花轻菡先告辞退出。
他一走,杨泠澈心头放松,立刻又犯困,不禁十分懊恼。
花晚莲瞧见这幅摇摇晃晃又皱眉不高兴的模样,想起以前在某人身上亦见过,好笑又伤感,柔声道:“在下就在隔壁,什么都不用担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