熟悉的曲折小径,这条回家的路突然变得泥泞,寸步难行。每一步都仿佛耗尽他全身的力气。
耳边很安静,仿佛被抽走了介质,他听不到任何声音,只有自己的心不知道是在滴泪还是在滴血。
“小柯,小柯?你回来了。”
收发室的大叔从小区门口一直跟着他。
柯志丞看着他嘴开合,说着什么,却无法分辨,懵懵地点了点头。
“你有包裹,在储物柜超过时间了,看发件人好像是个女同志,你抽空去签收,别忘了。”
“嗯。”
机械地回应,反正他的工作是完成了,老大爷返回岗位。
走出几步后,突然身后咕咚一声巨响。
一米八几的大男人头朝下摔倒在地,晕了过去。
老大爷立马上前抱着他的头,掌心里全是血。
赶紧拨打急救电话,将人送去医院。
急救车行驶一半路程,担架上的柯志丞有片刻的清醒,嘴里念叨着什么。
医护人员贴近,才听清,他反复一直在说的是:
不去永舒。
对身体所有的器官失去控制力,他能感觉到身边的医生护士人来人往,蓝色的灯依稀在眼前明灭。说不出话,也动不了一根手指。
像是一具尸体,只有意识是清晰的。
“特么的。这是谁干的。老柯,你别怕,我一定帮你收拾他们。”
黄以峰还是那么有精神。
“多大岁数,还要打要杀的,这事交给我,找出这个人,我一定亲手抓他。”短腿担忧中保持一丝冷静。
结巴抱着手臂站在他们倆身后:“别……别吵了,老柯……醒了。”
柯志丞眼睛盯着他那张青涩的脸,眼睁睁看着他慢慢变得透明,消散。
心脏一紧,眼前一片白色。
那两人凑上前,眉头的阴云消散,露出笑脸。
“我说没事吧。”黄以峰乐开花,其实他最手足无措,到现在眼睛还是红的。
短腿坐在另一边询问:“还记得是谁攻击你吗?”
“一个熟人,算了,我不打算追究。”柯志丞扶着额头,抬手时牵动药液滴管,只好放下。
黄以峰脸色一变:“能伤了你的人,是不是文少贤?”
听到这个名字,柯志丞手指一僵:“那是谁,我不认识这个人。”
短腿眼睛瞪得圆溜溜,猛吞咽一口:
“你该不会是传说中失忆。”
柯志丞低头:“就当是吧。”
黄以峰抓住他的手:“失忆?那你还记得我。”
柯志丞甩开:“神经,你们倆……我做鬼都记得。”
这可真是天大好事,柯志丞谁都记得,就是不记得那个人。黄以峰恨不得立刻开一瓶酒庆祝,但由于最近喝得实在太多了,想起来就反胃。
不过,他以后再不用喝了。
没有文少贤,意味着他还有机会。
不喜欢闻医院的味道,和那人身上相似。
柯志丞执意出院,医生检查过他的伤势,排除了脑震荡,就签字同意了。
短蹆开车送他们回到家里,停在楼下时接到一个电话,案子有了新的线索。便直接离去了。
黄以峰陪着他上楼。
扶着柯志丞躺到床上。之后去到厨房。
厨具的选择,调料的位置,他的房间黄以峰再熟悉不过。只是食材有限,冰箱里空空如也。
只能做一碗挂面:“有惊喜喔。”
柯志丞吃了半碗,发现下面卧着一个心形鸡蛋,笑得扯动伤口:“你就是这么把那学生拐到手的?”
黄以峰知道他说的是谁,有些尴尬抓着脖子:“你就别提这事,我和他完了。”
“好,兄弟之间不揭短。”柯志丞大口吃面。
黄以峰搓着手指:“你还记得,你给过我选择不当兄弟。我现在重新选,还来得及吗?”
忘记一个人最好的解决办法是找个新的替代品,柯志丞以前从没考虑过这种方式,或许真的可以试试。
就像这碗面,和他做的味道不一样,但也足够美味。
可是,当他开口时喉咙像是吞了一万根针。
“我不记得了。”
在黄以峰看来这不是肯定的拒绝,他给自己打气:“没关系,我们的时间还长,一辈子,我耗得起。”
看着柯志丞睡下,他关掉卧室的灯。
听着大门被推开又关闭,整个房间没有人的气息。柯志丞睁开了眼睛。
他坐起抱着自己的膝盖,将空调开到最大,从来没有觉得夜这么冷,这么漫长。
几天后的清晨,他忍着头晕,打包了大部分的行李。
老陈早早等在楼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