郭长城:“对,一起回,一起回……”
大庆:“沈巍,你先想着你自己啊,不然老赵清醒了,还不又得急疯了!”
清醒?难道清醒了,他欺骗他的事实就不存在了吗?伤害过、背叛过,就再也回不去了,这个道理他懂,却还是走到了这一步,现在他百口莫辩,又对他出了手,还有什么脸期望重新得到他的信任和爱护呢,没有期望、也不配期望了,一切已无可挽回,回不去了,哪儿都回不去了——
“不……不……听我的……”
沈巍短暂地缓过了一口气,他制止了楚恕之要把他抱起来的动作,仿佛仅仅是这样都会额外消耗他所剩无几的气力……还有时间。
他示意楚恕之把他又托起来几分,让他能正视着大家,他确实是“看”着所有人,因为所有人都在看着他,他们会主动捕捉他的眼神,而他看得见看不见,已经无关紧要了!
没有开场白。
关于异能、关于封印、关于镇魂令……沈巍把他所知道和能想到的一切,包括猜测与假设、判断与分析,从头到尾梳理了一遍。他仿佛在为所有人解答一道难题,而每一个步骤早已预演了无数次,有多少转折就有多少思路与方法……即使他正在说一件与他珍爱的人息息相关、和与他一生信仰不可分割的事,也没有掺进过多的感情色彩,如同他无数次站在龙大教室的讲台边,平静而从容地侃侃而说、毫无保留地倾囊相授,而他就是有着那种做老师的天份,让聆听者不由自主地投入他的讲题、踩着他的节奏,最终越过他的脚印,走出更远……
“沈巍,你为什么要和我们说这些……现在?”祝红在沈巍差不多结束这段既费力又费心的陈述的时候,终于因为内心巨大的不安和恐怖揣测,忍不住先开了口:“事情既然已经挑明了,这些道道不该同时说给赵云澜听吗?为什么要急着和我们说?”
祝红敏感,但在这种时候,旁人都不迟钝,猫也不傻!
“沈巍,你还是先休息,我听着这事儿也没那么急,等老赵醒了,有的是时间大家坐下来好好合计!”
大庆被祝红方才一时激动挤到了边上,伸长了脖子往里探,提起赵云澜,他难免小心翼翼,轻言轻语。
沈巍早已看不见,勉强屏着一口气、又说了好些话,听声也有些困难了,他本能地没有对向他,而是生硬地扭头做了一个特别较真、特别标准的侧耳动作。
祝红心下一抽,示探着把手举到沈巍眼前,默不作声地挥了挥……难道他什么都看不见?可方才……
楚恕之苦大仇深地冲大伙点点头,再次语不成声地贴着沈巍的耳朵说:“大人,您要不想动,就靠着我休息……别再说话了!”
沈巍在这几句话间,自顾自做着于事无补的调息,他强迫自己非这么做不可,因为实在没什么别的可做的了,但他还需要一些时间、不能泄力!
“你……替我……擦一擦吧!”他微微偏向楚恕之说。
楚恕之居然没听明白沈巍的意思,旁人不知有没有会意的,也都没做出反应,但祝红是听懂了,可她此时一点也不想为他做这些个,因为这看似平常、关注点却十分不寻常的要求太过意味不明,让她心里的不安一下就扩大了好几倍!
和楚恕之性格秉性截然相反的郭长城也听懂了,居然还神奇地从自己身上摸出一条皱巴巴的帕子,他往沈巍跟前挪了挪,伸手替他擦干净了嘴角边残留的血渍,可谓一丝不苟!
“谢谢……”沈巍轻声道了谢,虽然他不知道是谁在做这件事,但那也不重要:“好了,带我去……见他!”
“沈巍,赵云澜现在睡着,有什么好见的,你还怕以后见不着吗?”祝红不无责怪地瞪了一眼郭长城,心直口快地说。
“我要……见他!”沈巍仿佛听不到祝红的说话声,只顾着揪起身边的楚恕之一角袖子,忽而气急地提高了嗓音:“快……快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