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云澜不声不响地走进来,在忍让与阻止之间痛苦地挣扎,有那么一瞬间,不得不相信他的小巍已经不再是他熟知的“那个人”,他把自己封闭起来了、他又把自己交给了一堵墙也不再交给他了!
“大人,我们回房好不好,您不想见赵云澜,我保证他不会出现!”楚恕之半蹲着抬头看向赵云澜,为他权宜之下所说的话和他打呼:“就算要躲也该他躲,是他没脸见您才对,您为什么要委屈自己受这份罪,身体要紧,您不为自己着想,也该为地星着想,地星不能没有您啊!”
赵云澜原以为提到“地星”两个字,眼前的人总会有些特别的反应,可他连一个忽闪的眼神都没有捕捉到。沈巍的无动于衷也让楚恕之感到了意外,为情所困,身不由已,但他不信连他自己坚守的信仰都撼动不了他半分,这还是黑袍使吗?
赵云澜跌坐在沈巍身边,他没有狂燥也没有流泪,只是害怕得发抖、心疼得没法呼吸,甚至怀疑沈巍的意识是否真的清晰!
“大人,您要找的那个地方有眉目了,但我们还有很多疑问,需要您的帮助和提示……”楚恕之不甘心,他靠近沈巍双手搭上他的手臂,凭着对他的了解,再次权宜哄骗他。
沈巍不知道楚恕之在说什么,但他想一定是在劝他回房,他不止不想听,还觉得他陪着根本就是多余,他只想安安静静一个人呆着,不愿看到任何人为他操心、难受,于是很没“礼貌”地使劲抽离了自己的手,还准确地推了他一把,而后朝着反方向别过头,脸几乎对贴着墙面,表现出极度无视、不予再理会的态度。
楚恕之没防备,受力颓然坐在了地上……
粗犷的裸灯,静谧地悬吊在天花板上,散发着与这空间相得益彰的昏沉冷光,两个男人含泪平视着笼罩在暗淡阴影下的人,他却已闭上眼,脸上没有一星半点的情绪。
逼不得已的平静令人窒息……
然而沈巍看上去是真的平静极了,好似这样不被打扰、不占地方、憋屈地挤进没有赵云澜的罅隙里,就能得到他想要的安全感;他像是欣然接受被全世界所抛弃,又像是背离了全世界,不再关心任何事,没有任何要求,不在乎任何人,无思无想、无欲无求,好比遗落了发条的机械钟,不动如山地定格在无所事事的时间里……
赵云澜缓慢地抬手捋起衣袖……骤然张嘴在一排若隐若现的牙印上,刻下一个血淋淋的“鲜章”,随后冲惊惧的楚恕之使了个眼色,膝盖着地像穿越狭长的地道一样,噤声爬出了地下室。
楚恕之没一会儿就依言退了出来,赵云澜在客厅的另一端等着他。
“打水帮他清理一下……摸脏了……去拿条盖毯……最好能垫上……再穿双袜子……那儿冷……别留他一人……我……我想想办法……”
楚恕之不顾形象地吸着鼻子点头答应,转身忙去了。
赵云澜能有什么办法,现在最没法可想、最有力无处使的人就是他自己——他磨着丝丝发痒的牙掏出手机拨给了祝红……
沈巍并不是什么都没“干”,他闭着眼控制不住地想着,为什么赵云澜没出现,是外出了还是如他“所愿”不再接近他了,他害怕听见他的声音,听不见却又心慌;害怕和他共处,远离了却又牵挂,但最终他认定了自以为最合理的解释——他不想见他、不想在他身上浪费时间,早就不想了!
祝红来得很快,和忍不住要见沈巍的大庆一起。
赵云澜怕大庆“坏事”,压着没让进,祝红进去前,他只对她说了一句话:我没别的要求,让他出来就行!
沈巍把自己关在地下室出乎所有人的意料,但祝红知道他神志清明,不会做无意识的举动,她想象不出最亲近他的两个人,何以会无计可施到任由他“糟蹋”自己!
楚恕之在沈巍身上盖了条薄毯,其余的事一件都没干成,沈巍不配合对他来说一切都太难达成了!
祝红踩着落地有声的鞋音,走近打量了一会儿沈巍,不修边幅地挨着他席地而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