事实上沈巍受到了不小的触动,心底浮起说不上来的悲凉和茫然,就像个被锁死在回忆里的灵魂,飘荡在半空中,往昔历历,看得见摸不着,离不开又进不去,一切都飘渺得不真实,仿佛从未真正拥有过……
他不由地挣开楚恕之搭在他身上的手,往后挪了挪,继而蹭着墙面移过拐角,在背向楼梯的阴暗面熟练地收起腿、抱住了自己,他埋下头,把所有的情绪隐藏进了旁人无法窥见的罅隙中。
赵云澜跪地爬向他,看着眼前纹丝不动的人,含泪抵抗触手可及的“诱惑”……现在他能给他的,只有时间!
无处可藏的沈巍像一株喜阴的盆栽,悄无声息地缩在二楼走廊的一角,平静得让人不敢轻率去打扰他,赵云澜贴在对面的墙上,学着他的姿势蜷起腿,发现不使点劲根本就做不到沈巍那个程度,可使着劲真是要多不自在有多不自在,说不好听那是在自虐……
楚恕之实在不懂赵云澜为什么要这样“陪着他”,他有心想去领人,莫名被打回了两次,在走廊另一端憋着气蹲上蹲上,坐立不安了良久,终于忍不住再次冲向沈巍。
“大人,我们回房,不想躺着好歹坐着,再不济窝在床上也好过憋在这里啊!”他这话不止是对沈巍,主要还是说给赵云澜听的。
沈巍被他扯动了两下,过了一会儿抬起头,皱着眉转向他。
“赵云澜,我现在可以把大人送回房了吧,要陪进房陪!”楚恕之带着些责怪的口气边说边去扶人。
赵云澜没表态,沈巍却没让他得手,拧回臂膀,极不乐意地黑着脸,他如果能说话,想必早已开口拒绝,甚至是喝斥他了。
楚恕之对沈巍服从惯了,一个眼神足矣,何况是举动,被他“亲自拒绝”后,当下就泄了气,可见赵云澜点不点头那都不是事儿,最终还得依着沈巍,他不排斥他,但也不见得会听他的。
赵云澜早就料到了,他站起身无声地下了楼,在客厅里无声地踱步、无声地挥着空气拳、无声地挠着头、无声地发泄着痛苦……
而后楚恕之收到一条短信:他醒着怕是不会愿意上床的,哪儿都一样,先顺着!
楚恕之没辙,只得不打扰地安心作陪,好在除了地下室,现下整个家哪儿都如沐春风,走道上也铺了地毯,他“将就”着继续忍了……
赵云澜还是有先见之明的,知道沈巍的身体撑不了太长时间,心疼管心疼,秉着多依顺、不刺激的原则,硬是熬过了两个多小时,沈巍果然睡过去了,赵云澜这才迫不及待地把人抱去床上,这次直接进了隔壁房间,理由很简单,希望他醒来后,不再坚持要出去。
沈巍像是累到了极致,睡得特别沉,赵云澜轻手轻脚地替他换了一身睡衣,差点吵醒他也只是虚惊一场,他根本就没力气睁眼。
“老楚,闲着的时候多给他按摩腿,总这么憋屈自己,身体会出大问题的……”赵云澜边说边践行,他刚才拗着那个别扭的造型体验了一把,几乎不敢想象沈巍还有下一次,不说他那么诚惶诚恐地恨不得挖个洞来逃避他,已经让他足够揪心了,光是看他维持这么个肢体动作长达数小时,赵云澜就心疼得要当场崩溃了。
“你倒是快想个治本的办法啊,这么下去大人还能好吗!”楚恕之想着自己总也无能为力,除了给赵云澜施压,实在没心情和他一唱一和。
“我在想啊,拼命拼命拼命地在想了,可他不能再受刺激了,我连碰都没法碰,你说要怎么办……我真恨不得撕烂了自己这张闯祸的嘴……”
赵云澜激动起来,说着抬手毫不留情地甩了自己脆爽的一巴掌,他比任何人都痛、都急,但又是最没资格抱怨的人,今天就是被千夫所指那也是活该!
“我……我来的不是时候吗?”林静站在门口一脸惊诧,凑巧目睹了请自己吃耳光的“混淡”领导,竟还感同身受、不自觉地缩了一下脖子:“你们,在吵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