祝红和楚恕之上楼的时候就见赵云澜哭成了一个泪人,林静像被罚站似地垂手立得笔直,见人就猛摇头,好像他什么都没干似的。
“怎么了赵云澜,你一天不吓人是会愧对祖宗吗?”祝红快步迈向赵云澜,随手从床头柜上扯出一大把纸巾塞进他手里,同时研究性地观察了一番沈巍。
楚恕之踩着林静的脚,心急忙慌地扑上去看沈巍,结果却没发现什么特别的异样,这才按住往上窜的心脏,以为赵云澜还陷在之前的低气压里,不怎么看好他地沉声道:“要哭出去哭,把大人吵醒了你更不好受!”
祝红不明所以,觉得他说话生硬、毫无同情心,居然还明目张胆地赶人,刚想替赵云澜回嘴,见那人真就顺从地退开了。
赵云澜抹着眼泪走到门口,继而回头一勾手:“林静跟我走。”
……不会是要约架吧,他长得像出气包吗——林静心里打鼓,苦着脸一步三回头,徒劳发布求救信号。
祝红追出门尾随而下,赵云澜头也不回地步向玄关,看样子又是要出门。
“你又要出去?”
“老赵,我和你们一起!”大庆不知从哪儿窜了出来,像放风似地屁颠屁颠跟上了自己的主人:“是不是又要去买东西?”
“打钥匙!”赵云澜平淡地说……
说去打钥匙的赵云澜当天晚上彻夜未归,但他一直和楚恕之保持着联系,知道沈巍半夜醒了,依然没在床上呆着,值得庆幸的是也没出房间,习惯性地找了个角落窝着,这也印证了赵云澜的猜测:在这个“家”里,不管有没有他在,不管够不够隐蔽,沈巍都会试图藏身,他把自己看作“外人”、把他看作“家主”、把这个家划归为了不可任意侵犯的领地!
赵云澜第二天中午才回家,进门直奔二楼次卧,虽然他完全想象得出会看到什么样的场景,但还是狠狠地心痛了——沈巍蜷缩在整个房间最缺乏阳光的背阴窗台下,楚恕之蹲在他旁边,不辱使命地端着碗粥,正在徒劳地好言相劝,然而对方事不关己地蒙着头,连半个正脸都没有露给他……
赵云澜不声不响地靠近,床边距窗的走道上原本安置了一张与主卧一般无二的软榻,可能是阻挡了视线,已经被挪开了,为了方便,只留了一方带四个轮子的小餐台,沈巍缩得还没它显眼。
楚恕之见赵云澜绕了进来,便起身腾出空间,同时对着他无奈地摇了摇头。
赵云澜单膝跪地,只默默地看着沈巍,仿佛迫不得已离开了一晚上,要把少看那几眼的损失弥补回来。
楚恕之听说他是去“打钥匙”的,有些按捺不住想要探问,但赵云澜现在不便“张口”,他只得耐着性子静观其变。
沈巍并没有察觉眼前换了个人,许久未闻声响便慢慢抬起头,松开围着的手臂落地轻抚了几下,而后小幅度地举向空中,像触摸什么似地摆了摆。
楚恕之见状刚想上去接应他,赵云澜疾手一挡,表明了想要再往下看一会儿的用意。
或许是什么都没触到、也没有预想中必然会搭理他的人,沈巍在一时鸦雀无声的空间里,错误地以为楚恕之走开了、房里只剩下了他一个人。
在旁人无法分辨是松气还是失落的叹息声后,沈巍调整了一下“坐姿”,好像永远有更为降低存在感的余量似的,又往角落深处陷了陷,他的腿完全贴着自己的前胸,双臂像被固定住了一样,近乎笔直地镶在身侧,两手紧攥着裤角,目光略显呆滞地平视着前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