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所谓的“玄机”其实是阴刻的文字,说白了就是镂空字,纸板硬性有厚度,落空显著;一片约摸双掌长度,仅寥寥两三字,因而上手很容易分辨。
既然是刻字,赵云澜原本在林静的“物资库”里就地取材,用的的确是木片,颇费周张地整出几个成品后,发觉摸起来难免扎手,打磨又耗时耗力,于是大半夜地动用了点关系,搞来符合他要求的纸替材料,再由林静和大庆裁切加工,每一片最后都是他只字不差地亲手镂刻,而且不乏重复的字词,因为“说”出去以后还有重申必要的时候,不用傻兮兮地去回收,当然,他想刻随时都能再刻,只不过对于并非是手艺人出生的赵云澜来说,也不是一件十分轻巧的事!
楚恕之手里这张是第一波成品中重复频率最高的一句话:家,安全——几乎不带感情色彩的三个字,是赵云澜急于想要传达给沈巍的信息!
“这是你说的钥匙?”楚恕之把手里那张厚纸片贴到墙上,在恰好能容下一根手指的陷空笔画里绕行:“用写的也挺容易识别,有点意思……”
“能不能成为‘开门’的钥匙,还不好说,但至少是敲门砖,就看他有什么样的反应了。”赵云澜像洗牌一样边捋边说:“这个你先拿着,我来掐时机!”
“大人若不是对你太过戒备,跟从前那样能写手交流就容易多了。”楚恕之心里不是滋味,唉声叹气地说。
赵云澜心里更不是滋味,当初能写手的时候他还觉得沟通困难,如今却成了奢望!
“回房吧,我不放心……上楼的时候给点‘提示’,让他有个‘准备’!”赵云澜说。
楚恕之一愣,随即明白了他的意思。
沈巍分不清声响源,但杂音入耳,便知有人来了,他其实也没动弹,原本就压着的头依旧压着,双臂交叉拢着膝盖,像绑三角粽子似的,不留空隙地紧箍着身形,维持着正常人都未必能长时间维持住的姿势,简而言之,和赵云澜出门的时候没什么两样。
楚恕之进房径直迈向窗边,有意无意地撩开半掩的布帘,好透进更多阳光,赵云澜隔着一段距离,合掌放到耳侧,示意他看看沈巍是不是睡着了。
楚恕之蹲下轻唤着拨弄沈巍的手臂,试了几下不见有反应,才抄进他的腿窝准备抱上床,这个动作一转身就完成了,通常也不会惊醒乏睡的沈巍,可放下床后,他才发现他根本没睡,不仅睁开了眼,表情还有些愠怒,明显是对他不满。
“大人,您要不想睡,我扶您坐起来……”楚恕之自顾自地搭话,边说边去托他。
赵云澜从另一边绕到床头,飞速扯起枕头竖好,而后识相地缩回了手,只看不动。
沈巍不喜欢依靠别人,即使以他现在的体力总不免处于被动地位,也会极力排斥、自我调整,可眼下楚恕之发现他整个人的分量都落在他手上,像是完全使不出力。
“大人,您怎么了?”楚恕之急切地询问,眼神瞟向赵云澜。
赵云澜眉峰猝紧,目不转睛地注视着沈巍,他被楚恕之托住上半身,微仰着无力的头,额上沁出汗珠,呼吸却不急促,之前的情绪也已荡然无存,神色堪称平静!
楚恕之又使了把力,几乎是用抱的,让沈巍靠到枕垫上:“不对劲啊……我分不清大人是不想动还是不能动了,你看出什么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