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巍架空的手被赵云澜预置在自己的脸颊旁，那分明是一个想要抚摸的手势，而且几乎已经贴上了，赵云澜都能感觉到他掌心的凉意，可他就像突然石化了似的，一动不动，连眼睛都一眨不眨。

到了这个地步，赵云澜忍不住期冀沈巍采取主动，机不可失，他梗着脖子耐心等待，仿佛只要沈巍不撤手，希望就不会破灭。

然而这样的等待毫无进展，沈巍不知是胆怯还是在思考什么，以至于赵云澜脸上长毛了似的痒痒开了，那双手依旧踌躇不决地滞留在要碰不碰的微妙距离上，像是有一万个理由不能再往前了。

赵云澜脑子里飞速盘旋是继续给他时间还是倒贴“帮”他一把，选前者会不会凉凉，选后者又会不会打破平衡……这么轻而易举的一件事，一犹豫，不知怎么竟压制住了他前不怕狼后不怕虎的本性。

就在这时，沈巍猛地激灵了一下，如梦方醒般“活”了过来，赵云澜一直紧张地注视着他，在他目光跌落、即将缩手的刹那间，明明白白捕捉到一声轻叹，那种形同深思熟虑后最终选择放弃的神态，触动得赵云澜像被扎了一针似的，奋起截住沈巍的双手往自己脸上罩去。

沈巍原本就因为看不见，对身边的人和事缺乏感知，在毫无心理准备的状态下，猝不及防被赵云澜这么急切地一扯，顿时惊得整个人剧烈一弹，本能地想要抵抗对方的“进攻”。

恐惧总能使人在瞬间迸发出超常的力量，抑或是赵云澜没想也不敢对他使用蛮力，这件看似轻而易举就能达成所愿的事，在沈巍被控、堪堪摸上赵云澜的脸时，就随着他毅然决然地一抽手宣告落幕。

历史总是惊人地相似，这样被赤/裸/裸地“拒绝”，赵云澜经历了第二次，可之前沈巍不知道是他，如今却因为是他……

满心期盼，转瞬却遭受“打击”，赵云澜本能地贴附着钻进墙角的沈巍，在不知该送手还是送脸还是送嘴或张嘴的癫痫式抽动中，最终败下阵来，痛心疾首地接受了成功之母的拥抱。

即使他在沈巍“放弃”之前就出手，结局大概也一样——赵云澜这么安慰自己。

难得独处，只要他容得下他，什么样的机会都能创造——赵云澜这么提醒自己。

好在他没有紧追不舍后，沈巍的情绪也没再恶化，赵云澜对他没有“气馁”这种衍生产物，平复了一下心境后，摸着口袋重新选出一张“牌”攥在手里，而后稳稳当当地挨着他坐扎实了……他已经“存在”够久了，没必要躲躲藏藏。

沈巍没地儿钻，赵云澜在他的“外侧”，看似不经意地把他禁锢在角落里了——不走了吗？还会做什么？他的亲密举动代表什么？该不该不顾一切地推开他？会令他受伤还是……扫兴？沈巍混乱地想着，打从赵云澜再次吻了他，他的脑子就不够用了，因为太真实，温唇是真、眼泪是真、此刻身边的人是真，真实到不由得他不信、却又不敢信！

赵云澜没着急做什么，只是不太安分，就着腿碰腿的坐姿，隔一小会儿轻轻地撞上那么一下……开始的时候，沈巍免不了身心紧绷，满目惊疑、力图退却，时间一长、频率一高，总能消磨掉一些紧张和不安，加上他确实没有逃避的条件，不适应也得适应，最后有些木然地不避也不动了。

时机差不多“成熟”了。

赵云澜就着自己的铺垫开始顺竿爬，他很体贴地以沈巍必然能感知到的动作幅度转向他往前拱，而后用指尖轻轻点了点他的手，点完这只点那只，好玩似的点了几圈后，终于把那张几乎被他盘热了的纸板正位安插进他的手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