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话的人有意压低了声音,沈巍还是察觉到了,虽不致惊慌,但有陌生人在场难免引起他的注意,不自觉地微微皱眉转向声音来源。
赵云澜急忙解释:“别紧张,是自己人!”
阿洛不无感激地微笑着往前跨了一步,这是她首次正式与黑袍使打招呼,知道对方看不见,她仍对着他彬彬然拱手施礼,不过除了简短的身份说明,作为、渊源皆未擅自提及。
沈巍听闻赵云澜唤她作“自己人”,又从她的自我介绍中获知其为亚兽族人、与祝红同行,自然对她不存芥蒂,且既来之非友即客,本应出言回礼,但他竟然不知要怎么回应、以什么身份来回应——客套地表示欢迎吗?还是该问其来意?或是“指使”谁招呼她,这些姿态好像都是这个家的“主人”才能摆的……他算什么?
“你好!”沈巍最终不自然地挤出了这两个字,神情黯然、声音轻得几乎只有赵云澜能听见。
“沈巍,你且什么都别挂心,有我们呢;来日方长,等你养回了精神再叙‘后话’!”祝红适时打了个话里有话的圆场,听到沈巍轻“嗯”了一声,才回头招呼各人退散。
一行人还未尽数退出房间,赵云澜忽觉怀里的人挣动起来、眉心收得更紧了,怕是哪里膈着他,他连忙松了松臂膀急问:“怎么了,是不是哪儿疼?”
沈巍似乎有些急切,但他没理赵云澜,转向嘈杂的门口唤人:“小郭……小郭……”
“小郭!”赵云澜大声叫回郭长城,一边顺着沈巍的力把他又托起几分。
这一声把所有人都驻在了门口,郭长城大步跨回床边,单腿跪上床沿,探身贴向沈巍,急切又忐忑地询问:“沈教授,你是叫我吗?”
沈巍喘着粗气挺了挺身,摸到郭长城的手臂,近乎对眼凝望着他,声音不响却清晰有力:“你楚哥呢?”
郭长城当场呆愣,他有近两日没联系上楚恕之,带着这桩心事进门,却始终没机会上报赵云澜,大家心系沈巍,时下也没谁问起,仿佛眼中都不缺这么个人,谁料目不能视的沈巍却第一个想起、念起、问起……
方才还能勉强憋回泪水的郭长城撑着大大的眼眶,看着满脸焦虑的沈巍,霎时就飙泪了,只是谁也想不到,除了感动,他其实是被吓哭的——因为不知道楚恕之出了什么事,直言不讳地据实以答会不会刺激、影响到太过虚弱的沈巍……
林静和祝红也都是知情的,但他们不会像郭长城那样早早地杞人忧天,一来楚恕之不是普通人,出事的可能性小之又小;二来只不过一两天失联,虽然反常,但还没到瞎猜疑、乱阵脚的时候,反倒是沈巍这么一问,他们同样因为害怕他无谓操心而缄口不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