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人……不会!”阿洛顿了顿继续解释说:“是我教的,就刚才教的……不敢说自家医法有多博大精深,但决非一蹴而就之技,我以为即便能听懂也没有人能在这么短的时间里学会并且运用自如、甚至青出于蓝……可大人做到了,不可思议地做到了,若非今日亲眼所见,我……我……你们信吗?”
“阿洛,你说的都是真的吗?可他自己扎自己不会更难、更疼吗,他究竟是怎么做到的?”祝红也不知是震撼还是激动,双眼泛红,竟然有想哭的冲动。
阿洛:“疼,落针的时候当然疼,大人只是忍着罢了,我也不敢相信,他能忍着给自己下针、忍着给自己起针,仿佛扎的不是他自己的身体;而且不用怀疑,衣扣也是他自己扣齐的……在我看来,所有的动作都难如登天,可他就没皱过一次眉、出过一次错,意志力堪称惊人,只是……只是结束后撑不住睡过去了。”
“老赵,沈巍为什么要这么拼?而且早知道这样,有你陪着不是更好些吗,你怎么没做通他的思想工作?”大庆瞪圆了猫眼,不无责怪地指向赵云澜。
“大人深明大义,算得上是经过我的同意才学用了这套针法,并亲诺未经允许不会擅传他人”,阿洛近乎崇敬地望向沈巍,笑了笑着说:“其实我一点也不担心他‘擅传’,毕竟像他这样的人,这世上能有几个?”
楚恕之不知何时已扑到了床边,旁若无人地抓起沈巍一只手,呵抚着他指尖的伤痕:“大人,您能别这么要强吗?您要让多少人为之心碎……”
祝红移步到阿洛身边,恨恨地说:“这怎么能依他,有一没二,赵云澜,以后你把关,说什么都不能让他自己扎自己,要心疼死人了!”
赵云澜抵着沈巍湿冷的额头,良久说不出话,大家都沉浸在阿洛的叙述里,一时激奋忘了压低声音,他搂着他,也因为心痛而身不由已地越收越紧,可沈巍却至始至终丝毫不受打扰地睡着,仿佛此时炸天雷都吵不醒他,可见累到了什么程度。
赵云澜在祝红的一句“你听见没”的喝声中抬头,略感无助地望向阿洛,果然看到对方轻轻摇了摇头,语声有些沉重地说:“大人说救命之恩感激不尽,也谢谢我让大家看到了希望,他尊重和信任我的医术,不会拒绝我医治他,但请我原谅他迂腐、守旧,行针一事日后他会‘遵医嘱’亲力亲为!”
“这什么意思?”大庆近乎炸毛:“老赵,沈巍他是怎么想的呀?”
“这人还真是……真是迂腐得可怕!”祝红气得跺脚:“赵云澜,你说怎么办?”
赵云澜看向沈巍,旁人无法窥见的目光如春水般漾溢着温情,他突然笑了,指背抚过沈巍的脸颊,仿佛只是在对他一人低语:“还能怎么办,我听他的!”
“令主放心,大人的手法相当精准,论下针万无一失,我也会继续做我该做的事、负我该负的责任,绝不会因此有所懈怠!”阿洛拉过祝红,犹似同时在安慰她。
“我没什么不放心的,沈巍信你,我只会更信你,这件事就到此为止,我也不想听到谁再在沈巍面前理论……好了,祝红替我送客,都出去吧,我陪着他就行了!”赵云澜草草应付着,目光始终没有离开沈巍。
“真了不起,我怎么不知道沈巍这么能耐……呵,我竟然忘了他是谁……”祝红念叨着出了门。
大庆恋恋不舍地看着沈巍,只听赵云澜淡淡地说:“死猫,家里永远有热奶热炕,但我确实顾不上你,你在蓝菱那儿别给人家添乱,缺什么我给你置办!”
“还真瞒不过你!”大庆转瞬又露出了天真无邪的笑容,一矮身蹿上床,蜷到沈巍的脚边晃了晃尾巴,带着几分小主人的傲骄说:“可我今天不走,我想沈巍了!”
楚恕之起身抹了把脸,对着赵云澜:“送我回去,那事儿还没办完!”
赵云澜依旧看着沈巍,头也不抬地说:“你先去洗个澡,解解乏,我一会儿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