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云澜忍不下去了,连串发问截断了沈巍的话,关于“家”的问题他就知道他心里有了结,早想洗他的恼了,但凡沈巍张口他绝对有信心辨到他哑口无言,今日踩上了点,不加以反驳难道还要由着他自贬自艾吗?
大庆对沈巍缺乏根上的了解,但他不笨,一来二去很快就听出两人皆是话里有话,思忖了两秒立马补救道:“沈巍,我没回家,不过是贪嘴蓝菱亲手烹炸的小鱼干儿,哪有什么委屈?我爱来就来,爱走就走,自由惯了,又哪是为了谁将就?”
“大庆认我为主,我视他为家人,我把他放在什么位子,他自己心里最清楚,谁也委屈不到他!”赵云澜就着大庆的“拨乱反正”一口气说:“我倒想问问你,沈巍,你刚才这么说,是觉得自己在这家里低人一等了,还是根本就是以外人自居?你把我看成什么人了,又以为我把你看成什么人了,大庆几天没回家这么稀松平常的事,怎么还需要你来背祸了……我知道,这是我们俩之间的问题,和他一点关系都没有,不扯他,你跟我说说,你到底是怎么想的?”
还怎么想的,沈巍说那些话前根本就没想什么,他即便是妄自菲薄了,也是自卑心理作怪,话全是脱口而出的。
赵云澜问了那么多,只是想逼沈巍说出压在心里的话、宣泄一场,他也好“治治”他,其实声音还是挺温和的,只不过语速不慢,听起来有那么点咄咄逼人。
沈巍看不见他的表情,暂时也感受不到温暖的掌力,被打断后,凭着“直觉”猜测对方大约是生气了,这个念头一出,他脑子里就乱了,也不知该怎么办,赵云澜接连不断地问了一长串,他浑浑噩噩就没听进去几句,能给他满意的答复才怪了。
赵云澜见他听完就像个面人似的木然瞪着眼,一时看不出来他是在思考还是在发愣,连唤了两声没得到回应当下就急了,翻身下床仔细审视他。
大庆也急了,一边学着赵云澜轻捏沈巍的手臂一边遣责说:“多大点事,你干嘛不依不饶的,沈巍还不能有自己的想法了?”
“你懂什么!”赵云澜极不和善地回嘴。
大庆:“说者无心、听者有意,说的就是你这种没事找事的愚蠢人类!”
赵云澜:“你……闭嘴!”
“好,我闭嘴……你是不是还想赶我走?”大庆皮笑肉不笑地作恶人状:“我就不走,就不走……”
赵云澜被他气得额头上的青筋都冒了出来,咬牙切齿地想,万年前不去招惹他该多好,真是典型的请神容易送神难!
一人一猫不是打嘴仗就是打眼仗,赵云澜于是在酷寒和春暖之间变换脸色、柔声轻唤着沈巍……险些没抽歪了嘴!
幸好没过多久,沈巍动了,他终于熬过了睁眼必经的苦难,迫不及待地自己下了床。
“你不能下床啊……”赵云澜望了一眼墙上的电子挂钟,离拔针约摸已过去了近一个时辰,针痛随时会发作,他突然狠狠地后悔方才和他较真了:“沈巍,你要做什么,告诉我好不好,我帮你好不好,你回去躺下好不好……”
沈巍在房里固执地摸着墙来回绕圈,赵云澜圈着他,亦步亦趋、强聒不舍,可沈巍就像把他屏蔽了似的不为所动,而且他越急躁他就越有加快步伐的意向,赵云澜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看了一会,发现他似乎是想要单独靠近大庆,为免浪费时间,他假意远开两步,给了他这个“机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