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话实打实地踩到了沈巍的痛脚,他堪堪压下去的情绪一下又倒了回来,倏地挣开赵云澜挪退着贴到床沿边,绷直脊背抬起头、目光冷冷地望向前方,稍显激动地说:“是啊,昨天……昨天……所以,这就是你的补偿?你把自己当什么了?”
“补偿……什么补偿?我怎么我自己了?”赵云澜有点懵,跟着挪向沈巍又想去抓他的手:“你是不是误会我了?”
沈巍反应灵敏地缩回差点被他抓住的手,缓了下劲鼓足了勇气说:“不,你为我做得再多也改变不了现实,既然已经这样了就到此为止吧,我答应过你不会放弃自己,我会做到的、我会好好的,不需要你用任何方式来强求!”
“你这是什么意思?”赵云澜急了,认识沈巍那么久,还从没见过他如此绝然地表达拒绝,他好像在生很大的气,就快把自己给气炸了,赵云澜慌得来不及细思他说的话,只下意识地围拢双臂,仿佛一下秒就会接住倒下去的他:“沈巍,别这样,沈巍,你别激动、你不能激动……”
“你已经救了我无数次,不欠我什么了”,沈巍扒着床沿、掐攥着被褥,坚决地说:“够了,不要再继续了,你放过你自己吧,我不要,什么都不要!”
眼看着沈巍说完这句再也维持不住坐姿,彻底脱力软软地瘫了下去,赵云澜一挺胸、收拢臂膀把他圈进怀里,顺着后背拍抚着,什么也没说。
沈巍陷在这温热又厚实的怀抱里喘息着、颤抖着、感受着,他心爱的人的心脏仿佛跳跃在他自己的胸腔里,猛烈而急促,与他的呼吸踏着相同的节奏,由快至慢,逐渐平复……
赵云澜就这样抱着沈巍,同样感受着他的心跳和呼吸,缄口不言地等了十分钟,也捋清了他的话:“你还好吗?”
“我没事!”——这是最“正常”的沈巍了。
“好,那该轮到我说了!”赵云澜微微舒了口气,不慌不忙地接上他的话,一针见血:“沈巍,你是不是觉得我虚伪、觉得我委屈、觉得我不是真心爱你而是在报恩?”
沈巍明显一僵,赵云澜轻笑了一声:“我就说你缺乏对人的了解,你不知道人的感情有多复杂,我们未必会爱上对自己有恩的人,也未必不会爱和自己有仇的,总之一旦爱上了,什么恩什么仇和爱情本身就没关系了,谁对谁有恩跟爱不爱对方完全是两码事,现在没搞明白、过不去的人是你不是我,我很清楚自己要什么,就算你够了我也没够,你不要,我要!”
沈巍显然已经缓过了刚才那股气劲,终于又有了些“资本”可以把自己从赵云澜身上像卸重似地急着卸下来。
赵云澜顺着他放开怀抱但没脱手,沈巍看上去垂头丧气的,嘴角淡淡地掠过一抹自嘲的笑意,而后他平心静气地说:“那你说你要什么?只要我还给得起,我都给你,你就当是成全……”
他的话还没说完,猝不及防地就被赵云澜堵上了……
沈巍对此永远没有抵抗力,即便被动、即便不敢迎接和放纵,也没有推开的能力。
赵云澜的吻于其说霸道,不如说锲而不舍,反反复复地侵入,仿佛在汲取这世间仅存的花蜜,不尝到甜头怎么都不甘心。
吻完,男人调整了一下姿态,对视着半压下头的爱人:“你觉得我要什么?”
——“尊严?脸面?肯定?一个受人拥戴、称赞的高大形象吗……对,这些东西谁会不要呢!”赵云澜说:“可如果没有你,它们对我毫无意义;为了你,我也可以不要它们,因为你才是我最想要的!沈巍,如果你也爱我,你就会理解、就会感同身受,所以你问我要什么,我现在告诉你……”
赵云澜勾起他的下巴:“我要你相信我——相信我是真心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