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令主现在该做的是和他交流而不是来向我提问,多掌握一刻主动权不好吗?要是让他在这种状态下‘睡’过去,就只剩听天由命了……你到底明不明白我在说什么?”阿洛回赵云澜的话声音压得极低,却又一次带出了怒意,显而易见的急切和焦虑暗示着这场硬仗的决胜点已经转移到了当下。
赵云澜低头看着动静越来越小、气息越来越微弱的沈巍,除了“了无生机”四个字找不出任何形容词——事态还在恶化吗?他要留不住他了吗?
“沈巍,沈巍……我知道你能听见,你不止能听见还能动手、动嘴……给我一些信号好不好,你可以的、你可以做到的……”阿洛像是已经做了她能做的所有事情,又像是因为得不到沈巍的回应不由得产生了怀疑,下针开始迟疑不定、顾虑重重。
一个医者,在几乎没有准备的情况下,被迫进行一场“前无经验后无支援”的救治、与死神争抢生命里最重要的人,哪怕她再怎么自信、医术再怎么超群,心理压力之大也是可想而知的。
“令主为什么不说话、不争取?是爱得有够豁达足矣从容应对生死诀别,还是大人做了什么对不起你或让你无法面对的事情,活该以死来洗净你的眼睛吗?”
赵云澜的持续沉默彻底惹怒了阿洛,沈巍的伤势百死一生,她也将近殚智竭力,可眼前这个说话最有分量的人却频频失声,简直不可理喻,她又急又恨临近失控,已经顾不上什么身份礼数、好听不好听了。
“令主是厌了倦了还是慌了傻了?不知道要说什么,还是因为我这个‘外人’在场妨碍你倾吐衷肠了……拜托你认清楚现在还有瞻前顾后、酝酿情绪的余地吗?你有什么资格消极、‘装深沉’、你凭什么心存侥幸?你不怕将来后悔吗?你……你是这样爱他的吗?”
“赵云澜,你今天吃错药了、舌头麻痹了吗?信不信我叫你这辈子都张不了口……你他/妈给我起开!”楚恕之同样被赵云澜莫名的静默所激化,挤身上前欲把他撵开:“上完一层药粉了,是不是该让大人躺下来?”
“你放手,把他给我们!”阿洛以对赵云澜发话先就回答了楚恕之的提问:“沈巍……沈巍你怎么了?结果不该是这样的,我不接受你的‘软弱’,我不接受……今日我若救不了你,自此封针、永不为医!”
“大人,您是我唯一的亲人啊,我不想失去您……谁害的您、谁让您这么绝望,我楚恕之铁定去削了他……”
要移动沈巍实在不是件容易的事,楚恕之摸索着找寻切入点。
这时候的沈巍已经不动弹了,像一株干瘪枯萎的植物标本蔫在赵云澜的胸前;他仰着头,黝长的睫毛犹如深重的枷锁把眼廓压成了“一线天”,止水无波的目光定定然落在爱人挂满泪水的嘴角边……仿佛,还在渴求着一个为永别饯行的吻。
试图“夺”过沈巍的两人堪堪上手,赵云澜深吸了一鼻子,突然正言厉色道:“这些针如果不管用了把它们都起走,就现在——我要碰他、我要摸他、我要让他感受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