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云澜定了定心神:“老楚,你还记不记得对他施用‘武器’的那一回,那是他第一次有‘自残’倾向,我可以明确地告诉你,当时他在‘自我的意识’中受到了很大的刺激,或许是因为惧怕、或许是因为着急,才会出现神志不清的极端反应,以我的经验和观察结果,现在导致他旧病复发的原因很有可能始于同一种情结,具体事由还不得而知。”
“我记得!”楚恕之毫不犹豫地肯定,“回归”至今,赵云澜才和沈巍相处了一天一夜,综合他们提供的散碎信息能把事件梳理到如此条分缕析的程度,可见他的心思不折不扣地放在了沈巍身上,他颇有释怀感,愿意信他也愿意重新仰赖他:“你的意思是大人受到了刺激,而如果我们能在他受刺激之前及时干预,就能阻止他发病和自残?”
“是的!”赵云澜给了他赞赏地一瞥,随后转向阿洛:“与其让他痛不如让他累,你认为是否可行?”
阿洛浅浅一笑,仿佛有一双坚实的手托住了压在她心上的千斤重石,终于让她感觉到了片刻宽慰:“虽说也是一招险棋,但若能阻止他心痛复发,我想还是值得一试的!”
赵云澜继而询问性地看向楚恕之,似乎是为了行动不受阻挠特意寻求他的认可。
“我尽量配合你!”楚恕之高傲地点了点头,假意有所保留,实则已在不知不觉中回复了以往“嘴上骂混/蛋、心里承认对方是老大”的那种个性昭著的态度。
两人的认同基本在赵云澜的意料之中,他微微舒展眉峰,一瞬又跳回了先前的话题:“我刚说过他看到的肯定是想象中的画面,假定‘户外’和‘夜间’是两个限制条件,那么不是符合他想象中的场景就是他出于某种原因自己设定的,所以这应该是很关键的切入点,但我暂时还没理出头绪……”
他说到这里顿了顿,神情有些僵硬,似是难以启齿:“这段时间,我几乎没和他接触,真不知道遗漏掉了什么,所以拜托你们再好好回想回想,看能不能找到有关联的线索,窥知他在‘看’什么很重要,我觉得我必须在他‘想象中的场景里’以他‘想象中的样子’出现,才有望引起他的注意!”
赵云澜分析得头头是道,姿态也放得恰到好处,至少楚恕之很信服又很舒服,顺着他的话真就立刻陷入了沉思。
阿洛也思索了片刻:“在地星的时候沈巍没出过门,第一次出门就已经是这样的状态了,但此前他还有意识的时候,夜里几乎也不闭眼,而且对声音十分警觉,他不怎么在意我跟老楚,所以我猜是在等令主,这会不会是一种执念,与‘夜晚’有关的执念?”
赵云澜惊骇地瞪大了眼:“他……他刻意不睡的吗?每晚都不睡吗?”
“说起这个我倒想问问你,最后陪护大人那一晚,你和他说什么了?”楚恕之突然发问。
赵云澜貌似无措地躲过了他的目光,声音沉闷地回答:“没有,我离开前他一直就没醒过!”
“一晚上都没睁眼吗?”楚恕之纳闷地说:“可大人知道是你陪在他身边啊!”
“他知道?”
“次日晚上你没出现大人就问起了,我本想瞒着他说夜里都是你在照顾他,可他清清楚楚地知道你哪天在、哪天没在,还因为担心你的安危责怪我不关心你的去向……好像就是打从那时候起他晚上就不睡了,有时候大约是因为难受,有时候明显倦得睁不开眼了照样死撑,大人是没说什么,现在看来怕是自责那天错过了你,跟自己过不去呢!”
每天彻夜不眠地等他所以才养成了一到晚上就逼迫自己‘清醒’过来的习惯吗?他是有多自责才这样“惩罚”自己,他是带着什么样的心情一步一步地走进了死胡同!
沈巍那么在乎他,即使他什么都不做只偶尔安然无恙地露一次面,事情就不会发展到今天这个地步,赵云澜悔痛炸了,此时此刻真愿付出一切代价让时光倒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