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餐后楚恕之没再离开,可他很识相,在卧房里逗留了不多久兴致盎然地跑去院子里练功了。
距午夜还有一大段时间,沈巍精神不佳却没见有睡意,和前日一样躺在软榻上安静地眯着眼,赵云澜坐在榻前的地板上,直眉愣眼地盯着他看了很久,脑海里不停浮现起他勾手搂住楚恕之的那一幕,尽管知道那属于条件反射,甚至可以归结为无意识行为,他还是感觉受到了莫大的伤害,心情糟糕透顶,恨不得躺倒失忆。
“沈巍,你说你生而不凡智勇过人,实为大能;我而今也算得上是天赋异禀、众望所归,咱俩都是敢为天下先的人,怎么谈个恋爱愣是身不由已、老被那些个胡搅蛮缠的外力牵着鼻子走呢?是我不配拥有还是你高攀不起,既已相知相守为何不能享有一份世人皆可求的相濡以沫的感情……我不信,我不信爱而不得是你我的宿命,更不信阴差阳错是注定的结局……”
赵云澜对着沈巍自言自语,原本只是内心郁结,忍不住发两句忿忿不平的牢骚,谁知说着说着情绪失控、掩面欲泣:“是我不好,我不该跟你玩捉迷藏的,你找不到我了……没关系,我自己出来;你看不见,我来找你!”
——赵云澜忽地起身扑向软榻,把木然无知的沈巍一把“拎”了起来,待他稳住了才捧住他的脸激动地说:“如果你忘了怎么爱我,我重新教你!”
沈巍虽说猝不及防被人攥了起来,可他并未显出受惊的样子,仿佛现实世界与他全然没有关联,任何动荡都影响不到他,他只是顺从地站在那里、顺从地被扣住脸颊、顺从地交出自己。
赵云澜含泪吻住了爱人的双唇,急切又耐心地搅开齿缝,炽烈的舌尖持续深入萦回,嘴形辗转紧扣、不舍得留出一丝缝隙……
沈巍在这席卷呼吸的亲吻和对方梦呓般地低吟声中眸色渐深,好似被不情愿地催眠了一般,骤尔生出一丝抵抗意志却又使不上力,他仿佛只是在臆想中往后缩了缩,腰间就被一股强劲的力道箍死了。
赵云澜清楚明白地知道自己在做什么、想要达到什么样的目的,可他同时正深陷在情不自禁中,爱人冰冷柔软的双唇乃至形同矜持的退怯无一不是他沉迷的毒药,理智虽没有丢失,占有欲和情感诉求却也在不断攀升,他把沈巍拦腰紧扣在身前,饥/渴的吻唇在新一轮的热烈攫取之后,欲/求/不/满地顺着他的脸颊觅向耳根、颈窝和被撑开的领口底下……
其实沈巍最大的问题是根本没把赵云澜当成赵云澜,准确地说,在他尚未衔接现实的封闭意识里,眼前这个人是谁都不会是赵云澜,因而当某一沉睡中的感官认知被迫苏醒、他接收到被侵犯的信号时,错误地认为对象是赵云澜以外的人,可偏偏在这本该“敌对”的关系里,沈巍又莫名地想迁就、想沉沦,这就好比他明知不该却仍在放任自己的身体去迎合、去享受——这个“玷污”他、在他裸露的肌肤上强行留下“印记”的人该死,而他又是那么卑劣、无耻,比他更该死!
在如此极端的想法下,赵云澜逃过一劫全赖沈巍眼下没有对他手起刀落的能力!
——他像接收了错乱的指令,突发故障一般不受控制地发起抖来,原本可能是要对人或对己劈掌的双手连同身形一起瘫塌了下去。
赵云澜不可谓对沈巍感受到冲击而可能出现的状况没准备,但他还未得到只字片语或足矣体现触动的有效回应,一时什么都无法确定,见他忽往下沉,顿时心急如焚、连声疾呼。
沈巍哪哪儿都动不了,只战栗着瞪大了空洞的双目,他说不出话也发不出声,更无力摆脱赵云澜,这令他愈加愤怒和恐惧,冷汗伴随着紊乱的喘息一波接连一波往外渗,五脏六腑也跟着翻搅起来。
赵云澜半架半搂着,眼看他脸色由青转赤,像是憋了口气,还没来得及摸清楚状况,沈巍已经开始大吐特吐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