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巍迟疑了一瞬,放手时礼貌地说了声“谢谢”,而后扭头对向墙面,侧着身体半摸半倚着向卧房移步。
楚恕之张了张嘴,说不出话来,情绪复杂地看了眼赵云澜,一步三回头地跑走了。
赵云澜又心动又心疼,犹如犯了毒瘾一般万蚁噬心、痛痒难耐,伸着手问:“我可以抱你吗?我抱你回房好吗?”
“我自己能走,何须令主费力!”沈巍还算是平和。
赵云澜听到那个不友好的字眼耳膜都开始生疼了,可他正值柔情泛滥、生不出气来:“你知道这些事情对我来说都不费吹灰之力,想抱你是因为我喜欢,我……我爱你啊沈巍,为你做事我感到幸福感到满足……”
“别说了!”沈巍打断他:“我不想听!”
“为什么?”明知他是个话匣子却不让说话,这让他一下就委屈得满嘴酸涩:“你是嫌我烦了还是不让我说爱你?”
“别说了,别说了……”沈巍突然叫了起来,不知从什么时候开始他变得反复无常,好脾气随时随地都会燃爆,叫人措手不及。
赵云澜追着他倏忽加快的脚步几近乱了方寸:“沈巍,你是在对我发火吗?我,我说错什么了?”
从洗手间到卧房统共就那么三四步,说着话两人已经迈过了头,沈巍跌跌冲冲“逃”进了隔壁空荡荡的次卧,腿一软眼看就要跪到地上,赵云澜轻巧地一揽,刚想顺势把他抱起来,谁知沈巍也不含糊,都没看清他使了个什么招式,一晃眼的功夫就脱身退入了墙角,反手扒着墙面,近乎愤怒地对视着他:“我就呆在这里,令主请回吧!”
原来他不是误打误撞,而是原本就没想回主卧!
“开什么玩笑,这里能呆人吗,别说气话了!”赵云澜毫无悬念地坚决反对,同时上前去拉他的手。
沈巍仿佛怕极了稍有松懈对方就会得寸进尺甚至“想入非非”,立刻蹲坐下来,架起手臂挡住半张脸:“别碰我!”
他的语气依旧充满了愤怒,丝毫未见收敛,赵云澜除了担心他气伤自己也身不由己地畏惧三分,几乎给他跪下了……
这时楚恕之赶了回来,他在楼下就听到了吵闹声,也没想到两人会纠缠在次卧,面对坐地自划的沈巍和心急如焚的赵云澜,竟不知该站在谁这一边——
“不是叫你冷静吗,怎么把大人逼到这儿来了……大人,这儿确实不能住人,赵处也是担心您,要不我送您回房?”
“没人叫你们留在这儿,走,都走!”沈巍嘶喊起来,楚恕之的加入似乎让他愈加怒不可遏、失去了控制!
“大人……”
“别这样沈巍,别这样……”赵云澜从没见过沈巍生这么大的气,气到不讲道理、不识好歹、不给人留一点余地;他真的吓坏了,也不敢贸然用强,只能趴在地上苦苦哀求:“别动怒啊沈巍,要是气坏了身子,你让我怎么办?我们先回房去,余下什么事情都好商量,我说过的你要我做什么都可以……”
“我要你别管我!”
“这我做不到啊!”赵云澜带着哭腔:“我犯了错是该得到教训,但你不能剥夺我照顾你的权利啊,现实一点吧沈巍,我不可能和你分开,更不可能放着你不管!”
“没有什么不可能,都是不该有的执念罢了,而且你也看到了,我能管好我自己,但是……”沈巍开始接不上气了,哆哆嗦嗦地强撑着:“我没有精力再去想别的了,你就让我留着这口气做我最该做的事情吧!”
赵云澜脑子没转过来,还想追问他这话是什么意思,却见他猛地抽蓄了两下,然后也不发抖了,头往后一仰、手和腿同时垮了下来。
“沈巍……”赵云澜惊恐失色,他就知道不会有什么好事发生,就地抱过人一叠声疾呼。
楚恕之:“别大呼小叫了,还不赶紧回房!”
沈巍没有失去意识,只是全身麻木动不了了,赵云澜才要把他抱起来,便听见一声急促的哼哼,他下意识地屏住了呼吸。
“同你分房是我留在这个家里最后的底线,你若执意不允,我也不能保证我接下来会做出什么事情!”
——沈巍声如蚊蚋,赵云澜却如遭雷击,他所指的事情显然是他无法接受的……他竟然这样单刀直入地威逼他!
有那么一时片刻,谁都没有发声也没有任何动作,整个空间就像被定时器锁住了一样,没有气息也没有意识……
不知过了多久,楚恕之小幅度地推了推赵云澜,提醒他赶紧拿主意,“分房”这种事他不便干涉,更不用说当着沈巍的面发表见解了。
这么久以来,他们好像也不是没分过房,却又都不是真正意义上的分房,但这两个字从沈巍的嘴里这样说出来,意味着什么赵云澜很清楚,可他眼下没有选择!
“我同意分房!”赵云澜说着把沈巍抱了起来:“你睡床、我睡沙发——这是我的底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