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一大早,祝红亲自登门送餐,进门就看见颓坐在客厅里的赵云澜,她一边往楼上张望一边走过去,在他侧边的单人沙发上坐了下来。
赵云澜像没发现身边多出了个人,依旧目不转睛、一动不动。
祝红默默地看了他一会儿轻声问:“昨晚没合眼吗?”
好半晌,赵云澜才愣头愣脑地“啊”了一声:“昨晚?昨晚的事不怪你!”
“……什么嘛”,祝红突然有些生气:“赵云澜,犯得着这么失魂落魄的吗,吵架闹别扭而已——依着沈巍的性子,要真不想跟你过,一准会选择离家而不是整什么分房、给彼此留退路,要我说能哄则哄,哄不了就观望着等等机会,我就不信他舍得你天天睡沙发!”
“你的意思是让我冷处理,等他主动求和?”赵云澜扭头看向她。
“差不多吧……主动求和的可能性不大,毕竟你没做对什么事,但同一屋檐下住着,他肯定会忍不住关心你;说什么不要你管,他自己能做到不管你吗,气话你也信?”
赵云澜没吭声。
祝红往前凑了凑接着说:“我昨天去找过阿洛,她说进食受阻与沈巍的身体机能有关,谁勉强都没用,这么着你也使不上多大劲儿,现阶段最重要的是避免他情绪波动,生气更是大忌讳,所以我觉得只要他不寻死觅活,咱们就顺着,可以让林静、小郭配合看护几天,他不会对他们怎么样的,你就别一个劲儿地往枪口上撞了,退一万步来说,要试探他有的是办法!”
闻言赵云澜倏地一瞪眼:“试探什么,你还要干嘛,就你昨天那种作风我真心不敢恭维,以后没经过我同意别自作主张,再要让他委屈难堪我跟你急!
“我怎么让他委屈难堪了,你以为我图什么?”祝红回瞪他,气不打一处来:“你觉得不妥,当场为什么不阻止?”
“我……”
“别不承认你是认可我这么干的!”祝红不服气地指责道:“我们这些人整天不是围着你就是围着沈巍转,没有功劳也有苦劳吧,你不能因为自己失意就看谁都不顺眼、好赖不分!”
赵云澜语塞,他自己搞不定才搬的救兵,没打胜仗就要翻脸不认人吗?从头到尾都看在眼里,不阻止就等于默许她的战术,这也没什么好狡辩的:“……唉,女孩子家家说话就不能温柔点吗!”
“……”祝红一时没听出来他这话是指着昨天还是指着现在说的,猝不及防心绪一乱:“懒得跟你说!”
人走了,赵云澜却没挪屁股,他还在想她说的分房其实是给彼此留退路、沈巍不会真舍得他睡沙发……其实打从心眼里,赵云澜自己也是这么认为的,他自觉领罚睡沙发,但一整宿都在期盼中等待。
沈巍夜间醒过好几回,楚恕之依照吩咐不时找机会“放消息”、“探口风”,赵云澜原以为沈巍会暗地里向楚恕之交个底,谁知他不但一次也没问及他,还照样把楚恕之往外赶,铁了心不让人近身照顾、也没有半点关注他的迹象!
赵云澜几曾在沈巍这里受过这般待遇,只一晚就倍受打击,心里更没底了。
沈巍早起和昨日一样,下床、洗漱、自己打理自己,末了累瘫在软塌上似乎连说话的力气都没有了。
楚恕之在楼道上徘徊,不敢往里凑以免惹他气急,赵云澜无声地潜进房,在离椅塌最远的床沿边慢慢坐下耐心等待,直到见沈巍气息平稳、脸色转好了些,才“远距离”唤了一声,沈巍没反应,他便起身轻步微移,又小心翼翼地叫了声“小巍”。
打从昨晚上床后赵云澜还未“出现”过,沈巍不觉意外,他仿佛已在地星那段朝朝暮暮、求而不得的历练中习惯了他的不露面,恍惚中听闻低唤,竟以为自己出现了幻听——他在人前不动声色百般隐忍,然而不在意是假、不想念是假,“无人”的时候终是忍不住放松自我,沉沦于幻觉、描摩起爱人的容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