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云澜点点头,继续聆听医嘱……
凌晨时分,天还没亮透,红砖小区内四下无人一片寂然,一只通体黝黑的小猫大摇大摆地绕行在蜿蜒的林间步道上,直至瞳孔中映出唯一一幢昼夜通明的建筑物,黑猫停下脚步迟疑片刻后,倏地一跃,肥硕的身形灵巧地穿过围栏间隙,三拐两拐转眼不见了踪影。
大庆出现在房门口的时候,赵云澜才给沈巍喂了一次药,正抱着他轻轻走动,听见挠门声,不用想也知道是谁大驾光临了:“进来吧。”
“喵……”黑猫用前爪扑腾开房门,扭着肥臀慢吞吞地踱进来,仰头打量自己的主人。
“不用这么小心翼翼,我还巴不得能吵醒他呢”,赵云澜说:“您老这时候回来,该不是晨跑路过吧?”
大庆眯了眯眼,确定赵云澜没什么“不正常”,加上他抱着人更不可能说跳脚就跳脚,于是放开胆子抖了抖毛身,一下窜回了人形:“我来看看沈巍。”
“哦,那就是知道发生什么事了。”
“能不知道吗,你是没看见林静和祝红都颓成啥样了”,大庆挨着床尾坐下:“沈巍……没事了吧?”
“你看他像是没事的样子吗?”赵云澜沉下脸来:“如果你是来当说客的,慢走不送!”
“别啊,我才刚进门你就下逐客令,太无情了吧,再则我哪是来帮他们说话的,我是来提醒你上头随时可能来人视察,一个两个都无心工作,你也不怕被逮个正着?”
“无心工作?”赵云澜鼻音浓重地“哼”了一声:“不想干就滚蛋,特调处不养闲人,何况是成事不足败事有余的闲人!”赵云澜边踱步边说,语气平平,仿佛在说一件再寻常不过的事。
“滚蛋?你说得轻巧”,大庆诧异:“咱这可不是什么好差事,开人容易招人难,再说普通人又有谁能顶他们的缺?”
“普通人怎么了,我以前不是普通人吗?郭长城以前不是普通人吗?胆量可以磨炼、技能可以学习,我也没说要招菜鸟,你怕什么!”
“我怕什么,我怕什么……”大庆晃着脑袋,感觉被他带偏了:“不是老赵,你别扯远了,我是想说你生气归生气,做事还得留点余地,想想祝红的出发点是好的,林静再不济也没坏心,最关键的是现在是非常时刻,咱们自己人若是不团结,给那谁揪住小辫子,最后这笔账还不是要算到沈巍头上……”
“他做错什么了?”赵云澜忿然打断他:“哪个有资格找他算账?”
“我这不是在跟你分析客观情况吗,你……唉,别上火嘛!”大庆察言观色觉得自己抓的这个点颇为不识时务,立马打住了。
赵云澜略略有些激动,转身把沈巍放回床上安顿好,只挨边坐定摩试着他的手。
大庆默默地在旁看着,他有好些时日没见着这两人了,沈巍自是不用说,又消瘦又苍白,躺着愈显单薄,了无生气;赵云澜也掉了一圈肉,颧骨突出、胡子拉碴,要不是他精神状态良好也像是生了场大病,难怪祝红心疼得慌不择路,闯了大祸。
“老赵”,老猫不习惯这种低气压的氛围,忍不住打破沉寂道:“我问你个问题。”
赵云澜目光转向他。
“如果……我是说如果,沈巍的身体真的没法恢复了,他离不开人,你会放弃一切陪在他身边吗?”
“我需要放弃一切才能陪在他身边吗?”赵云澜迅速反问:“你说的一切指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