过后两天里,沈巍就像被按下了无限重启键,反复经历着苏醒、呕吐、昏睡,再苏醒、再呕吐、再昏睡的过程,只要还能使出点力气仍不放弃给身边的人洗脑,赵云澜除了每天会试着打招呼以确认他有否恢复听力外,基本都秉持着装聋作哑的战术,任凭沈巍怎么“晓之以礼动之以情”,一律温柔以待概不作回应。
沈巍主要还是受不了自己这种磨人的状态,直到第三天夜里,他第一次在赵云澜给他喂药的时候惊醒,这才猛然意识到呕吐也许是可以“避免”的,他的第一反应就是拒食,可惜当下完全动不了,只能勉强抵制吞咽。
赵云澜一下就感觉到了不同以往,他把差不多快喂完了的药剂放回床头柜上,维持着抱姿轻轻问了句:“醒了?”
沈巍睁开眼,费了点儿劲才开口:“干嘛非要逆天而行强留一个早就该死的人?”
熟悉的论调、熟悉的口吻,赵云澜摇了摇头:“你就气我吧,看我会不会死在你前头!”
“所以你为什么要留着我受这份气、为什么要……”沈巍的话说了一半戛然而止。
赵云澜本已打算开始沉默任由他发挥了,没想到他会接话,愣了两秒钟才如同发条卡到了位全身都活跃了起来,屁股差点没从床沿边溜下去:“哎嘛,可算是熬出头了,沈巍你听我说,我知道你现在很虚弱很难受、力不从心到了极点,但你别乱想,阿洛说了,这次要面临的考验不排除与用药有关,开始几天是最难熬的,什么状况都有可能发生,等你的身体慢慢适应了一切都会好转的,就像听力,你看这不也恢复了吗……沈巍,你在听我说吗,你听见我说的了吗?”
沈巍被他一通揉捏摇撼,听他像倒豆子似的说了一长串,话语入耳清晰没有识别障碍,但他却没反应过来。
“沈巍,沈巍?”赵云澜撤身下床、正面对坐,抓住他的手又问一遍:“能听到我说话吗?”
沈巍依然是怔愣的表情,他也不知道在想什么,过了好一会儿才如梦方醒,惊颤着微低下头,蚊子叫一般细软无力地回了句:“听,听到了。”
赵云澜“噗嗤”一声笑了出来,如释重负,倾身把他搂进怀里,连带把那颗别扭着的脑袋往肩头上扣:“听到了是好事啊,你怂什么?”
他说的煞是温柔,沈巍却紧张得不行,无法与外界交流时他好比活在孤立的异世界,一个人臆想、一个人挣扎、一个人自导自演,老天爷给了他“充分的理由”可以对旁人不闻不问,他就没想过还会被拽回“现实世界”;
命运似乎惯爱与他开玩笑,总在他决心不再回头的时候派生出猝不及防的期冀,仅仅是听到了失而复得的声音他就又萌生出了眷恋,只是不知道该怎么面对赵云澜,一时间又想逃避又舍不得不去听,他知道这将意味着无法拒绝对话——他不会放过他了。
赵云澜提了件厚袍子给沈巍披上,一掀盖被十分轻巧地把他横抱了起来,和颜悦色地说:“刚喝了药,我们松动松动,哦对了你刚说到哪,继续啊!”
沈巍当然是没法继续了,他仰着脸近乎痴迷地“望”着赵云澜,此一刻不论他说什么他都觉得格外动听。
赵云澜没有催他张口,这两天他被虐得够呛也憋得够呛,可“技能”一经解冻反倒不着急了,见人乖顺更不忍立刻兴师问罪,难得相顾静好他也同样沉浸其中……可惜这份安然没能维持多久。
呕吐依然来得气势汹汹,控制不住身体沈巍就控制不住心态,攥着拳头和自己拿劲、一味地想要躲开赵云澜,末了被抱回了房又拧巴着不肯上床……
赵云澜把他安置到软榻上终于彻底沉下了脸:“你想干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