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是一叠简装过的打印纸,掀开后扉页展现“关于圣器复位事件及地界通行法则的说明与更正(待补充)”的字样,这立刻引起了赵云澜的兴趣,他二话不说低头翻看起来。
除去日常的办案流程,按照规定,特调处所有的重大行动实施前都要打申请报告,如有例外,事发后十日之内必须提交详细的情况说明及善后提案,其上级主管部门有权参与决策和落实。
赵云澜此刻手上捧着的正是所谓的情况说明,“待补充”三个字毫无疑问是指向他这个当事人的,他一觉睡了三十多天,没想到能拿到这么一份有模有样的报告书,可见“上头”确实没少给压力。
通过这份卷宗,赵云澜了解到——
圣器归位后,大槐树通道恢复正常,楚恕之就是从这个途经把他带回的海星;
事发后,地星有部分地区地质地貌发生了急剧的变化,包括当时水流激涌的劫难现场,也在一周内渗漏殆尽,只留下了一条蜿蜒细流;
楚恕之带队找人,往返地星不下数十次,逗留时间从几天几夜逐步缩短到几小时,范围在扩张,频次和搜查力度却在降低,皆因目标始终无迹可寻……
期间种种、过程和结果,都已记录在案,甚至连地君殿受命排查秩序隐患都有追踪和上报管理者的文书附件,可以说案卷整理得相当到位,时间线也是连贯的,似乎除了他的那一部分已然如实呈现……
可是眼下,除了沈巍的去向赵云澜不关心其他的,没有从中获得关键线索,他只觉得这份看似严谨的卷宗和那几个宣称沈巍失踪了的人一样,都是在作表面文章,或许……这玩意儿根本就是专门为他精心准备的!
赵云澜失望透顶,狠狠地撂下卷宗厉声厉色地质问:“你们到底在干嘛,不知道我要的是什么吗,还是以为有了这个就能牵着我的鼻子走?告诉你们,我不相信他失踪了,就算是也是被人为藏起来了——是他对不对?”
林静借着收拾碎玻璃的机会窝进了洗衣房,大庆像个小媳妇似的红着眼睛不知所措,可他越是这样赵云澜就越上火,恨不得揪住他严刑拷打、逼出真话。
就在两相对峙一触即发的时候,姗姗来迟的队友终于赶到了。
楚恕之进门就发现气氛不寻常,不过也是意料之中的事,郭长城又是兴奋又是胆怯,被怒形于色的领导打眼一扫就只余胆怯了。
“赵处,对,对不起,我们……我们……”
“不用解释”,赵云澜站起身,直指他身旁的楚恕之:“陪我去外边透口气。”
大庆离得最近,立马出手相扶,赵云澜没给机会,他只想和楚恕之单聊,他不怕他也是“有备而来”,因为他相信他是“不一样”的!
楚恕之审视着赵云澜的举止上前扶他,两人一路缄默走出了旁人的视线。
时下正值多雨季节,刚刚被一场短促的降水洗涤过后的院落,在傍晚的阴沉里泛出湿气与凉意。
见他穿着单薄还打着赤脚,楚恕之忍不住关切道:“你大病初愈,要不要多披件外套?”
赵云澜脚步一顿,有些诧异。
按说见了面第一时间揪他下地星找人才是楚恕之该有的表现,可他非但没有,还不慌不忙地关心起他来,这说明什么,他不着急?
赵云澜摇摇头抚开他的手,独自往前迈步,他故意留了点时间给他,却没有等到一个字的后话,看来是不会先他张口了。
“老楚,你知道的,在他的事情上我不会妥协,更不会任人摆布,何况这里只有我们两个人,你总该给我一句真话了吧。”
楚恕之看着侧身转向他的赵云澜,面色冷沉,目光如灼,似是在极力压制着内里暗窜的火团,他喉头一紧,欲言又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