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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9章 第 29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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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因为你在我心里,就是一个十恶不赦的大坏人。”

他:“*痒了欠*是不是。”

她对他的下流话已经习以为常。“你本来就是。”

“好好说话。”他上手握住她的后脖颈,大拇指指腹在她的经脉处摩挲。

细细的痒。

她起了一身鸡皮疙瘩,挣扎着拨开他那只作恶的手,拿自己手掌搓去那股奇怪的触感,然后说:“那时我送你一块玉牌,是我能拿出来的最好的东西,可是你的表情很难看,还一直问我到底清不清楚那两句诗是什么意思。不就是觉得我粗俗没见识吗。”

“我从来不知道你竟然是这样想的。”他吃惊地望着她,“你居然一直是这么想的?”

她:“是啊。你别忘了,你天天说我笨,让我多看书多练字多长点知识。要不是这样,我也不会费尽心思特地刻上我珍藏多年的诗句。”

他:“……”

好吧,他承认,自己当初是有那么一点问题。就一点点。

“你还好意思说那两句诗?”他伸手去掐她的脸,“你现在清楚我为什么看到那两句诗会脸色难看了?”

她扬手打掉他的手。“清楚得很。狗官。”

他直接忽视后两个字,沉默片刻,问:“你还骗我什么了?”

她毫不犹豫地回答:“我喜欢你,也喜欢这里。”

他也当机立断地应道:“嗯,这句是真心话。”

她震愕地转头看他,到底没继续吭声。毕竟此刻的她,也有一些些心虚。

谢庭钰很喜欢看她被自己欺负到无言以对的模样,神态尤为可爱。

“再说说,还有呢?”他抬手揉揉她的后脑勺。

她把下巴趴回膝盖顶。“没了。”

“我不信。”

“爱信不信。”

“棠惊雨,我看你现在是越来越嚣张了。”

“跟大人比起来,真是小巫见大巫了。”

谢庭钰将她抱到怀里,让她靠在臂弯处,周身气息围拢住她。

某些记忆太深刻,她的身体控制不住地微微发颤。

他眼里的情绪变了,抬手抚摸她的脸,托起她的下颌,让她与自己对视。

“为什么发抖?”他的头慢慢伏低,与她的唇越来越近,“在烟雨阁的时候,把你*怕了是不是?”

棠惊雨抿起唇,不想回答他。

他吻住她的唇,捏着她的双颊,迫使她张嘴与自己深吻。

等他亲够了,才抬头放过她。

将她紧紧搂在怀里,轻抚她的后背,他柔声地说:“不急,再好好想想。”

话音刚落,他就忽然想起一件事:“对了,过完年后你有很长一段时间都不开心,我问你为什么,你却不说。我以为宴客会让你开心一点,谁知道——”

说起这个就来气,他扬手往她的后臀赏了一巴掌。

“现在立刻说!为什么不高兴?”他命令道。

她有些迟疑:“……一点小事而已。”

他的两只手指强而有力地抵在花口处,语气带了点阴狠:“说不说?”

她被牢牢地按在他的怀里,根本挣脱不得,被逼到眼眶都湿润起来:“等等,等等……我说……”

他暂且停下。

“你不准笑我。”

“我笑你作甚。”

“我当时就是……想要留在那个除夕夜。”她的语气有些沮丧,“不会再有这样的一个夜晚了。我好像被困在那天晚上了。听上去,是不是很肤浅愚钝?”

她靠在他的胸膛上,心脏怦怦乱跳,紧张到双手抓皱他肩臂处的衣服。

“……傻丫头。这算什么。想要留在快乐的日子里,这是人之常情。我也常常怀念金榜题名、打赢第一场仗、伏击成功、百官迎我归京等等春风得意马蹄疾的时刻。——一点也不肤浅愚钝。反而让我觉得很开心,那天要你出门去过一个属于自己的除夕,是一个正确的选择。”

她久久没有出声。

“怎么不说话?”他推着她的肩膀要她坐起来。

一看,她满脸的泪。

“好端端地,哭什么?”他抬手去擦她的眼泪。

她哽咽道:“我不知道。”

她确实不知道。

或许是因为以前一直觉得就是这样的事情,原来是一个误解。

或许是因为从前那些微小的零散的不被注意到的委屈,像一颗颗蒙尘的珍珠,被重新打捞起来,细心擦洗打磨,焕发出莹亮的光彩。

或许是因为别的什么更深层次的原因。

但她不知道。

以往的难过,都有一件确定的事情或者一个能被形容的情绪。

这次没有。

缥缈的,空旷的,摸不着头脑的。

让她较之以往更为难过。

难以描述。

仿佛是在塔楼里突然踩空楼梯的摔落,也是平坦的泥地中央部分的突然塌陷。

其实这种情绪,她并不陌生。

之前在秋衡山时就有发生过,只是那一阵不过是如同花刺扎指般的隐隐作痛,与此刻的愁苦多有不同。

为什么?

你还在难过什么?

不仅是她在问自己,谢庭钰也在问她。

她不知道。

找不到答案。

谢庭钰被哄骗过几次,根本不信她的说辞,咄咄相逼下,非但没有将缘由问出来,还把她逼至情绪崩溃,骤然痛哭。

如此几回后,他也终于相信她的说辞,开始通过各种方式来旁敲侧击,试图得出她更加不开心的原因。

无一成功。

谢庭钰被弄得有些焦躁头疼,尝试着不再问她哪里不开心,而是直接忽视这个问题,与她如往常无异一般相处。

瞧着,她的状况好了一些,与他谈话的内容也变多了。

只是他清楚,问题依然存在。

这个问题不处理好,必将为以后埋下隐患。

感情不是九章算术题,套上公式算出一题就算结束,而是解答完一个疑惑后,又再此基础上延伸出一个两个或是更多的新的问题。

新的问题,又有新的解决方法。

微妙且复杂,时刻叩问着你能为此付出多少。

思来想去,谢庭钰去了法恩寺,找到了慧师父。

从来恣意潇洒,坦荡洒脱,甚至性情坚韧到曾经埋伏地洞七日就为取敌将首级的谢庭钰,寻了慧师父解惑时,用的说辞是:

“了慧师父,我有一位好友……”

佛祖前排排油灯澄黄莹亮。

“……所以他应该怎么做,才能让那位姑娘开心一点呢?”谢庭钰最后如是说。

了慧师父目光清亮,听完他的故事后,了然地轻笑两声。

这时殿外下起滂沱大雨。

雨声轰鸣,震耳欲聋。

谢庭钰担心自己听不清,连忙上前两步,与了慧师父肩靠肩地站着,耳朵凑前去听。

听了慧师父含笑道:“麻烦施主转告你的好友,那位姑娘之所以会情绪崩溃、哽咽难受,是因为她觉得,‘这里’,很安全。”

谢庭钰愣住,恍然大悟。

山雨下了好一阵,沉闷的风也变得清凉。

有两个小僧在长廊里喁喁细语——

“前阵子雨没下透,又闷又热,简直叫人难受。”

“就是啊。这回真是下了个痛快,现在吹来的风都是爽凉的。”

“嗳——今晚总算是能睡个舒服觉咯。”

“是啊是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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