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雨已经下了好几日,他已经习惯侧着身,把床的另外半天空出来……但那小子再也没来敲过门。
哎……烦!
收工时天已擦黑,莫梁远在更衣室脱下戏服,发现肋下一片淤青,化妆镜前的灯泡忽明忽暗,照亮那些陈年的伤疤,他往掌心倒了点红花油,突然听见阵门帘被掀动的声响。
“还没完事?”赵磊探头进来,扔给他个信封,“明天六点,B组拍雨夜追车。”
钞票厚度比约定的多,莫梁远不明所以的挑了挑眉。
赵磊咧嘴一笑:“陈导夸你摔得真实。”
他目光扫过那些淤青,“要不要介绍个跌打师傅?”
“不用。”莫梁远套上T恤,那身伤痕又被藏了起来。
回程地铁挤得像沙丁鱼罐头,莫梁远抓着扶手,闻到自己身上混杂着火药和汗水的味道,忍不住皱了皱眉头。
对面玻璃窗映出他花猫似的脸——妆没卸干净,眼下还留着假血痕。旁边抱小孩的妇女偷偷往旁边挪了半步。
公寓灯亮着,莫梁远在门口深吸口气,把装着钱的信封塞进裤兜,才拧开指纹锁。
沈星河戴着眼镜坐在沙发上,顺着他开门的声音抬起头,看见莫梁远狼狈中混杂着疲惫的面孔,一愣,眼神变得有些复杂,这些天来头一次主动搭话道:“回来了?”
莫梁远“嗯“了声,径直往浴室走,却被一个柔柔的,却不容拒绝的力量拽住了手腕,沈星河的指尖凉得像玉,拂过他手臂上结痂的划伤时却烫得惊人。
“搬器材刮的”,莫梁远抽回手,“不碍事。”
沈星河没说话,抬起手,用拇指抹过他颧骨上的红痕,莫梁远这才想起那里还有道没卸净的假伤口。
“特效妆”,他干笑两声,“看着吓人而已……”
短袖被人猛地掀开。
沈星河盯着他肋下的淤青,呼吸越来越急。
“工伤补贴申请表”,沈星河声音里听得出赌气的情绪,“今晚就填,填完我明天交社保局。”
莫梁远嗤笑一声,仿佛在笑他天真:“武替哪来的社保?”他揉了一把沈星河梳得一丝不苟的头发,“行了,让我先去洗个澡。”
沈星河拍开他的手,眼镜被摘下来搁在茶几上,发出清脆的碰撞声,这个总是温和示人的年轻律师此刻绷着下巴,咬肌线条锋利得能裁纸。
“脱了。“
“什么?“
“我说,“沈星河一字一顿,“把衣服全脱了。“
莫梁远站在客厅中央,像被审讯的犯人。
T恤、牛仔裤依次落地,露出男人结实修长的身体,沈星河绕着他转了一圈,指尖悬在那些伤处上方,始终没真的碰上去。
“转身。“声音哑得不像话。
“行了吧,我就说只有那处不小心碰到”,莫梁远感觉双颊发臊,弯下腰拎起地上的衣服,“大惊小怪的……”刚把短袖套到脑袋上,就感觉背上贴上个柔软又温热的东西。
等意识到那是沈星河的呼吸,他整个背都僵硬了起来,粗声粗气的想要把人推开:“别靠这么近!”他真后悔没有在剧组的洗手间擦擦身体再回来。
那团温热并没有离开,沈星河的声音有丝难以言喻的委屈。
“……你总是欺负我。”
莫梁远感觉自己真是比窦娥还冤,衣服也懒得管了,那件T恤被毫不留情的扔到地上:“你小子有没有良心,我什么时候……”原本怒气冲冲的嗓音啪的断在看见那双红通通的眼睛的瞬间。
“……多大人了?怎么还动不动哭鼻子……”
沈星河不说话,那双莹着水光的眼睛里写满了控诉。
莫梁远没做错事却莫名心虚。
最后叹了口气,顾不上自己还光着,把人搂进怀里哄了又哄,顺带深刻的检讨自己之前:“我知道这活有危险,但我一个有前科的人能去做什么呢……别跟我提你养我……好了,我怎么也算是个刀里来浪里去的,这点花拳绣腿难不倒我。”
沈星河把脚横在他隆起的大腿肌上,哼哼唧唧的说话:“那、那你保证……以后受伤了要第一时间跟我说!”
“不许藏着掖着,也不许骗我!不然、不然我就……”
莫梁远突然嗷的叫了一声。
他低下头,难以置信的看着自己胸前那个形状规整的牙印。
“你听懂没?”罪魁祸首恶声恶气,“看什么,你……别!”
发现不对想跑的时候已经来不及了,左脚被人握在怀里,沈星河觉得脚心一痒,紧接着整个身体都没劲了。
只能被人按在沙发上狠狠教训了一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