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迎撑着手,在一旁静静注视他,看他专心致志讲述的神情,很动人,有莫名的吸引力。
温柔多情,是男人身上难能可贵的品质。
“他从小就很聪明,但不爱说话,和现在差别挺大的。”许盛言说到这儿,笑了笑,“想不到吧,他耐心很好,大多数时候,其实是他在包容我。”
“我骗过他,做了很过分难以原谅的事,他却和我说没关系,轻而易举就原谅了我。”许盛言挂上哀伤的神色,背脊都微微垂下,“我到底喜欢他哪点,说不清……”
好像哪点都不够完善,哪点都不能描摹出他心底的林砚周,千万分之一。
陈迎盯着他如水熠动的双眼,藏在镜片后,像星星:“感情就是拿来犯错的,太过平稳,会出问题的。”
“陈先生有过经验?”许盛言看他经验颇丰的模样,忍不了好奇。
对面听后,仰头潇洒地一靠,双腿交叠:“没有,我这样的人,是不会为谁停留的,对我来讲,有太多事比爱情重要。”
许盛言品了品他这句话,不置可否。
“我听闻,林家颇为看重这位公子,空降他接手集团,从小娇生惯养的仔,性格专横,目中无人,盛言,你小心被他迷惑。”
他说的话,倒真无法反驳,这确实是林砚周,也确实是许盛言见过的模样,少爷脾气,吃饭挑剔,睡完第二天还得哄哄他,不然就跟小狗似的缠在脚边,赖也赖不掉。
“人是复杂的,能走到一起,总归有对方喜欢的闪光点。”许盛言语调缓缓,字字却清晰坚定。
陈迎扶眉,无奈笑:“好吧,你有理。”
末了,他又冷不丁一句:“希望你不会伤心,要幸福。”
一句话,彻底冻住许盛言心脏,像是故意讥讽的嘲弄,又将他拉回昨夜的窘迫,和好不容易鼓起勇气的坚定,被甩个稀碎的场面。
他垂眸,没再回答。
宴会不远处,陈聿跌跌撞撞穿越宾客人群,脚下步子匆匆,他尽力克制面容,却依旧忍不住嘴唇颤抖,路过时,不小心撞到一个高大男人的肩膀。
“抱歉……”他连头都没有回,顾自迷糊地往前走。
男人莫名地看了一眼,见他背影往陈迎那边走去。
许盛言敏锐地察觉到空气里有微弱变化,他抬头,看到酒架后站着一个男人,看不清脸,身形挺拔,似乎已经注视他们这边良久。
顺着他目光判断,看的应该是陈迎。
陈聿神色惊慌,猛地抓住许盛言,看样子是发生了大事,他冷静地安抚:“怎么了,出什么事?”
“哥……我哥……”陈聿语无伦次,“我,他……”
陈迎拍拍他的肩:“慢慢讲。”
他接过递来的茶,克制住通红的眼,努力将气息平复后才道:“我哥他们在公海……出事了。”
许盛言突然惴惴不安:“他们?”
“我哥,还有林砚周,他给我打电话,他……他们那边有枪声……”
!
骤然,许盛言浑身如坠冰窟。
.
林砚周一夜没睡好,第二天一早,驱车径直赶回老宅。
他面容疲惫,管家推开门时,吓了一跳,眼前像是从地狱里爬出的索命鬼:“林……总在楼上等您。”
林砚周随手将伞扔到架子上,挂着一身雨气往二楼书房去。
他顿顿地敲了两声,门缓缓打开。
屋内亮着光,照得花梨木更幽暗古旧,林耀邥坐在书桌前看手里一张全家福,听见脚步声,头也没抬:“个衰仔,还知道回家?”
林砚周淡淡瞥过他手里的全家福,没太多情绪:“我自己有家。”
这话很大逆不道,但从他嘴里说出,又一点不奇怪。
“你老窦还没死!”林耀邥总是能轻而易举被他激怒,扣下手中相框,声音沉厉,“回来做什么。”
林砚周习惯他这么多年的明知故问,他装得累不累不知道,反正自己是累了:“逼你签字。”
他拿出一份股权书,摊开:“妈妈在华寅有5%股权,如果你还记得,应该知道那是她留给我的,按白纸黑字的条款所示,七年前就该归还于我。
双方签订的落款在林耀邥面前直示,甲方所写那几字清丽飘逸,很漂亮,隐隐约约能看出,大概是“梁曼恩”三字。
林耀邥眼神顿了片刻,声音冷漠:“逝者已逝,按条款所示,我代为保管情理之中。”
林砚周并没有直接反驳他,而是淡淡问道:“人活着你不放过,人死了,连股权也要听你调遣吗?”
“林砚周!”他重重捶在桌上,仿佛被戳中什么痛处,“有毛翼,识飞啦你要!”
进屋短短几分钟,林砚周已经激怒他老窦两次。
“所以您还是签了吧,免得我出言不逊,把你气进医院就不好了。”
他说话客气,不咸不淡,听起来更气人,林耀邥自认,这辈子还没被一个细路仔威胁过:“你认为搬出你妈就能逼我签字?”
林砚周昂着头,理所当然:“当然不能。”
“所以如果您需要,我会采取必要措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