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盛言说到一半的话硬生生吞回去,眼尖如他,研究赛车多年他一眼辨别出这是辆改装后的赛级车型,玻璃,轮毂,胎体,全部按照顶级赛制的标准。
更不要说内里的地盘发动机等,必定全部都做了更换。
他微微睁大了眼睛:“…怎么会有赛车在这里?”
林砚周语调平常,轻松道:“送你的,喜欢吗?”
他张开手掌,一把闪亮亮的钥匙正悬挂在他中指上摇晃。
许盛言还没从反转中回过神,睫毛颤了颤,满眼都是那辆车:“怎么突然送我赛车?”
林砚周笑了,一只手捏上他的肩膀,凑到跟前:“首映礼那天,在车上,我问你喜欢什么,还记得吗?”
是新电影走红毯那次。
在车上,林砚周问他还对赛车感兴趣吗,然而突如其来的事故,将所有计划打乱,那场本该在周六的友谊赛,搁置至今。
许盛言没想到他一直记着。
“谢谢你,林砚周。”
谢谢你记得我所有的随口一言。
他实在词穷,好像一瞬间什么都说不出来,变得很笨,脑子很钝。
林砚周直接拉起他的手,神色得意:“带你看看。”
车窗上细心地贴上了血型和许盛言的名字,除去外部涂装,这已经和正式的赛级车别无二致,每一处细节都精准到位。
许盛言伸手,摸了摸贴在后窗上的“B+”——他喜欢赛车,却从没想过自己上场,事实上,他对一切极限运动都有着深刻的眷恋和高度痴迷,那种濒临死亡的所带来的快感,是难以言喻的美妙。
相反,林砚周实则是个对挑战类运动并无太多兴趣的人,因为他的气质和性格,通常让人有他玩得很开的错觉,然而,他却对摄影和画画的艺术美学,有着莫名迷恋。
明明性格淡雅的许盛言,才应该是这类爱好的标配。
然而,几年前,林砚周却突然开始跑拉力赛,仿佛一瞬变了个人。
许盛言脑海里又浮现起他曾经出事故的那场比赛画面,心猛地一抖。
“怎么了?”林砚周观察到他神色变化,“不喜欢?”
许盛言摇摇头,扯出笑容:“没有,很满意……特别喜欢。”
“来,试试手感。”林砚周打开了主驾车门,“我来做你的领航员。”
许盛言怔了一下。
在比赛中,领航员与车手是需要极高配合与默契度的,因为要细致入微了解彼此每一个小习惯,才能应对状况百出的自然赛道。
领航员是赛车手的方向盘。
于是这句话,带点强势,带点不容抗拒,又附上一丝暧昧,让许盛言心砰砰地跳起来,血液在四肢迅速流动。
“你……做我的领航员?”许盛言声音犹疑。
捧过冠军奖杯,跑过全世界那么多惊险刺激的赛道,曾经的19号赛车手林砚周,现在说,要做他的领航员。
林砚周神色古怪,皱起眉打量他:“你想要别人?”
不等许盛言回答,他一把将人推进车里:“想都别想。”
许盛言被他捏住腰窝,痒痒的,没忍住笑了几声。
林砚周一把捏起他的脸,抬起来,面向自己:“你只能有我一个领航员。”
许盛言眼神柔软地陷下去:“嗯……”
拉力赛车和寻常车型的差别主要在内置机械,车手面对的都是自然赛道,沟壑弯道众多,考验的是车手的灵活操作,在排量限制下,只能通过改装来弥补不足,将内部装置极致轻量化,最大程度提高车速。
许盛言虽没跑过正经赛道,但他曾研究过赛车改装,有时也会帮朋友测测新车路面情况,于是这会儿上手就特别快,完全没有新手的生疏感。
林砚周微微挑眉:“看起来,你似乎不太需要我。”
“我不过理论比较强,上路的话说不准什么样子。”许盛言一边调试,一边自嘲道。
“你之前没学过?”
“专业的话,没有。”
“我当时学赛车,是跟一个芬兰人学的,你不知道,那群北欧人玩赛车多野,冰天雪地,护具都不装,直接在冰面上玩漂移,有次跑……”
林砚周说这话时,没注意到许盛言已经微妙变化的神色。
“但芬兰人的赛车技术确实顶……”
“怎么了?”
林砚周收声,他看到许盛言的手倏然离开了方向盘,方才还欣喜的面容,突转沉郁。
“我……”许盛言语气犹豫。
他现在太想问问,当年林砚周出事故那场比赛,但话到嘴边,又久久发不出,似乎心底预知到可能得到的答案,生怕自己的猜测,得偿所愿。
“没什么。”
他害怕了。
“跑一圈吧。”
操纵杆上的手,突然被林砚周摁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