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淮序。
他放下信,眉心微蹙,指尖缓缓叩着桌面,眼神沉沉如霜雪。
不久后,老仆疾步入内,低声通报:老爷,东宫探子已有异动,刚才盯梢的人传来消息,似有人自南门潜出了沧都。伏鸣山那边,还未传来消息。”
“知道了。伏鸣山那边还没那么快。”但是太傅对于这个消息并不怀疑,沈淮序不是无的放矢之人。他缓缓闭上眼,长长吐出一口气,像是在压下一场郁积已久的愤怒与悲哀。
“果然,他还是动了。”他的声音低哑,冷静,却掩不住沉重。
老仆低声问道:“老爷,我们要不要安排离城?”
太傅沉默良久,才缓缓睁开眼,眼中光芒犹如积雪之下的寒刃。他在太子身上耗费十多年光阴,教养辅佐,到头来却成了一条狼心狗肺的毒蛇!
“走?他对温懿动手,老夫这把老骨头……不得还礼吗?”
次日——
宇文珩得到了一封,不知是何人送来的信,他才回到自己的住处,就有人递了过来,说是突然出现在门前。当然并非谁的信都能直接送到三皇子手中,不过这封信却很特殊,能在宫内直接递过来,想来也不是平凡之人,
宇文珩仅看了一眼,眉眼便倏然一沉。
他立即披上外袍,转头对亲随道:“我要去见父皇。”
“是!”
……
皇宫内。
昭武帝安坐于勤政殿,宇文珩跪地呈报。
“父皇,儿臣方才收到密报——太子在伏鸣山西岭旧矿,私自囤兵。此事牵涉重大,儿臣不敢迟疑,特来启奏。”
殿中静默片刻。
昭武帝端坐龙椅,原本不动如山的神情微微一动,随即眼角一挑,似笑非笑地冷声开口:
“朕的好儿子……倒是藏得深。”他将手中玉珏缓缓放下,眸中却已浮起几分肃杀之意,“将太子关起来。”此刻他已不再想听他的狡辩之言。
朝会之后,他虽未明言,却早有疑心。那封控告东宫与长公主私贩女子的奏折虽意在揭丑,却另露出一丝端倪:太子缺的从来不是银钱,他要敛财,只有一个可能——筹军养兵。
昭武帝自那刻起,便已悄令内廷清查近年兵器调拨与铁矿出入之数。
结果不出所料。
近三年间,大理铁司几批器械“被换造、被废弃”的记录接连浮出水面,看似有据,却漏洞百出。
他心中已然有数:宇文璟的私兵,不是小打小闹,而是真正的兵马——兵甲皆备,悄然潜伏。
他起身,缓步下阶,语气沉冷而利:“传旨——令安国公即刻整兵,封锁西郊伏鸣山所有出入要道。若有一兵一卒擅动,格杀勿论。”
内侍刚欲应声退下,昭武帝忽又顿步,嗓音低沉却透着强硬:
“等等。”
他缓步走下御阶,目光幽深冷冽:“再传镇背王沈淮序,命他与安国公一同前往。”
宇文珩微微一怔,旋即垂首。
不多时,内侍退下传旨。昭武帝背手立于窗前,远望殿外重重宫墙,神色深不可测。
……
无论是昭武帝还是宇文珩都不知道,前一夜的伏鸣山便已经忽然人头攒动,明亮的火把烧了许久。
直至清晨,数千士卒刹那间涌出,皆身着黑甲,手持兵刃,迅速集结成军队,向着沧都奔袭而去。
昭武帝旨意突至,打乱了沈淮序原定的所有部署。他明白,这道圣旨不只是让他去平乱,更是皇帝的再一次试探。
镇北王府正门缓缓打开。
身披银鳞暗纹甲,沈淮序踏出门槛,神情如常,唯眉宇间多了一分难掩的凝重。
还未及他登马,一匹快马自街巷破风而至,马蹄激起尘雪,骤然停在他面前。
马背上斗篷猎猎,女子翻身而下,披风掩身,只露出一双清明坚定的眼。
沈淮序一怔,眉心轻蹙:“你怎么来了?”
叶瑾抬眸,眼神一如往常沉静从容:“你想要的,交给我吧。”
沈淮序闻言神色微变,语气一瞬低沉:“不行。此事太过危险,我不能让你涉险。”
叶瑾声音平静,却句句有力:“如今局势将动,安国公与太子交锋之际,府内布防势必空虚,这是唯一的时机。若错过今日,下一次……或许就再无可趁之隙。”
她说得很平静,却字字正中他心中所虑——他也是清楚这一点的。也正因为此,昭武帝才将他从沧都调离,明为出征,实为削势。
“其实你心里明白,这件事由我来,比你更合适。”她看着他,眼神柔中带锐。
沈淮序静默片刻,眼中锋芒收敛了几分。
叶瑾声音一缓:“你之前说过那处藏物之地,我早已熟记。我心里有数,放心——不会有事。”
沈淮序望着她,沉声道:“一切小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