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想起那人的模样,星乌一时觉得恍惚——不是那个活色生香的美人儿,更不是玩弄感情的毒妇。
星乌脑海中浮现的玉棠的样子,是雪地里摔了跤,不敢哭,只敢要姐姐抱的孩童。
那时,她不是玉棠,也不是“她”。
罢了,又想到哪里去了,一向专注于任务的自己,竟也会被突如其来的回忆打得不知所措了。
星乌在心中叹息一声。
等等......该不会小紫也常去那里,看上的姑娘被他抢走了,才心怀怨念吧?
他们看上的,该不会是同一个......应该不至于吧。
星乌一想到这种可能就难受得不行。
不过,光是弟弟花天酒地,怎么也跟强加赋税不沾边吧?
星乌从迟钝中反应过来,问:“这位县令的弟弟,是最近几年才这样?还是一直如此?”
“就他那样,肯定是惯犯了!”小紫咬了咬袖子,恨恨道,“江山易改,本性难移啊!”
星乌直觉此事不简单,偏偏又没什么头绪。
召晟摸了摸后脑勺,他已经无法理解年轻人之间的爱恨情仇了:“我们的任务是找那位姓李的兄弟吧,跟他弟弟......”
星乌看了师父一眼,这一口一个兄弟的,看来他仍不习惯以恶语对人。
“哎呀,有关系的,”小紫想起李长光受难的模样,觉得好笑,“他哥经常来妙香楼抓他的,这死鬼来一次,他哥就骂一次,哎哟,大快人心,大快人心!”
这么说来,要活捉李长明......不如先强抢他弟弟?
妙香楼不完全为官府所控,背后掌权人身份模糊,内中人流涌动,比起光天化日之下当着官兵的面逮人,或是深更半夜潜入私宅抓人,确实容易了些。
星乌顺势道:“我们今晚去一趟妙香楼,探探虚实。”
小红与其发抖,有些犹豫:“今......今晚?”
星乌偏头看了她一眼,心想自己的话有什么问题吗。
是时间太紧了?
以前做任务,别说五个月,给五天时间就不错了,半天商议完立即行动,谁的手脚慢了,拖后腿了,立马被赶出队伍,还要挨一顿骂。
大家都像绷紧的弦,严正以待,丝毫不敢有差错和拖沓。
或许自己从前确实逼得太紧了。
这两年四处流浪,过得反而挺舒坦的。
“那我今晚先去看看,你们休息一下,养足精力。”星乌放低声音,看了一眼召晟苍白的脸,“师父你也是,好好休息。”
召晟连忙制止:“不行,你一个人去这种地方不安全。”
妙香楼?他虽没去过,多少还是听过的。
小徒弟一个姑娘去,怎么行呢!
“我......我不是这个意思,”小红停顿了一会儿才继续说,似乎不太好意思展露自己的情绪,“我就是有些害怕,小白,老白,小紫,你们都会武功吗?”
“当然不会哦,姐姐我只是一个柔弱女子罢了,”小紫娇嗔一声,“小白你要保护我哦。”
星乌再度打量了一下这位妩媚的紫衣女子,她身上确实没有武器。
无论是大型的刀剑,还是小型的匕首,抑或是头上锋利的簪子——全都没有。
她的服饰也很单薄,似乎是为了避热,不少肌肤袒露在外,用纱衣遮住一些,星乌实在找不出什么能藏暗器的地方。
非要说的话,指甲比较长,但也不大能伤到人。
手保养得极好,不像是常年练武的样子。
可她非要说自己“柔弱”,反而容易让别人起疑。
“......我尽量,略懂一些剑术,别的不大熟。”星乌只能糊弄过去。
召晟若有所思,道“、:“嗯,我和她差不多。”
“呃,小......小红红,你呢?”
“这个,我会一点。”小红指了指背上的双刀,有些害羞,“为什么这么叫我......感觉......有点奇怪。”
“就是啊,为什么单叫她小红红?”小紫凑过去贴星乌的腰,“那你也要叫我小紫紫。”
星乌挪了挪凳子,让她扑了个空,垂下眼,真诚地撒谎:“.....我有间歇性口吃,抱歉。”
召晟是个老实人,看不出小徒弟的心思,直接问,“我怎么不知道?”
她眨眨眼睛,无辜的脸蛋配上无辜的音色,抬眸看他:“那你现在知道了,老老白。”
裕宁十八年初夏,穷奇观姹紫嫣红房内,四人决议前往妙香楼;不知假作真时,你我身迩心遥,寸尺应有几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