贺知砚看着他的眼睛认真道:“我要你好好地健健康康地活着。不要为了我或者是什么其他人放弃自己的命。”
余笙怔了怔,一瞬间,他都以为贺知砚是不是知道了什么。
“你能答应我吗?”贺知砚继续问道。
余笙伸手将他搂进了自己的怀里,忽的感受到了一股暖流,一直从指尖流到心里,让他整个人都跟着酥酥麻麻的。
这种感受对他而言很陌生,却并不难受。余笙轻轻道:“我答应你。”
两人准备出发回程,余笙坐在马车上,掀起帘子看着窗外一帧一帧消失在眼前的美景,叹了口气。
贺知砚捏了捏他的脸:“别叹气,我们还能一起看月亮。”
余笙想了想:“也是。”
其实在哪儿都一样,重要的是身边的人。
突然,马车猛地停了下来,要不是贺知砚反应敏捷抓住了他,这时他的脑袋合该添一点颜色了。
“怎么回事?”贺知砚冷冷地高声问道。
“有刺客!护驾!”
外面响起了刀剑相碰的声音。贺知砚快速对着余笙道:“呆在这,哪儿也不许去!”说完就从马车上跳了出去。
余笙想要阻止,但还是慢了一步。他往外面看了看,对方的人并不多,也并不是什么训练有素、专门为暗杀培养的杀手,大约一刻左右,就能解决。
可他的心里还是很焦急,不过却也知道他现在出去不仅不能帮什么忙还会拖后腿。看着贺知砚在人群中杀敌的身影,他真的是气笑了,叫他珍惜自己的性命,自己却扛着刀大步往前冲,没见过这么双标的!
好在他们很快就如余笙所想的一般就控制住了局面,贺知砚将带血的剑放到一边,拿出手帕擦了擦自己的脸。
士兵扯下了刺客们脸上的面纱,为首的那人正是他们前些日子怀疑的王夫人。
对方恨恨地看着贺知砚:“胜者为王,败者为寇,要杀要剐,悉听尊便!”
贺知砚:“那天,你做的那些事就是为了引我们来寺庙?”
他们因为小心没有去上念寺,却没想到对方竟然也会追到这来,看来他们在每个寺庙周围都安排了人盯着。
王夫人将头转到一边:“多说无益!”
“你知道我最关心最在乎的是什么,知道哪怕不是真的,我也会去试试。你既敢拿这当诱饵,就该想到如果被抓住了,就不会那么轻轻松松地痛快死去!”贺知砚的声音没什么变化,却莫名让人胆寒。
这时,又有人带着一队士兵走了出来,赫然便是王思德。
“臣救驾来迟,请陛下恕罪!”
贺知砚看向他:“王大人?你怎么在这?”
王思德看向王夫人,眼里带着让人看不懂的情绪:“陛下,夫人犯下如此大错,微臣在所难免,请您看在微臣这些年来尽职尽责的份上,可否让我代她受过?”
贺知砚还没有说话,一直闭口不言的王夫人却开口道:“你别往你脸上贴金了,我从没拿你当我的夫君,我的事与你无关!”
“你闭嘴!”王大人突然怒声道。
贺知砚有些诧异地看向他,王思德一直是一副老实人的形象,整日只知道沉迷于自己的那些发明,刚才那短短的三个字却让人感受出了他与平常的不同,就好像一只狼披着的那张羊皮因为一个意外不小心破了一个洞,露出了一对锋利的牙。
或许是察觉到自己的不妥,王思德立马低下了头:“请陛下成全!”
贺知砚冷静地看了他一眼,眼里带着写审视,过了许久才道:“念在你爱妻心切,朕可以让她死的痛快一点。”
“陛下!”王思德还想说什么,贺知砚却头也不回地转身离开了。
王思德见他转身,立马冲上前,拿出匕首朝他胸口刺去:“去死吧!”
他站的位置离贺知砚并不远,并且这人是个练家子,又快又狠。贺知砚快速往旁边躲去,却还是来不及。
刺啦一声。
贺知砚愣愣地站在原地。
余笙不可置信地看着这一幕,眼见着那人还想要补刀,他直接一脚踹了上去。
那人倒在地上高声道:“动手!”
周围顿时又响起了兵刃相接的声音,不过余笙什么也听不见,他快速朝贺知砚那边跑去,然后猛地抱起他往马车上走,语气沉沉道:“我不会让你有事的!”
余笙将贺知砚抱上了马车,手止不住的颤抖。
贺知砚挣开眼来,摸了摸余笙的脸道:“我希望你能好好活着。”
余笙却喃喃道:“别怕,我一定会救你的!没有你我永远都不能好好活着!”
一滴晶莹的泪落到了贺知砚的眼皮上,这让他愣了愣,随即出声问道:“你哭了?”
眼见着余笙的双眼赤红,他赶紧道:“你别哭啊,我没事,刚才吓你的。”
余笙勉强的笑了笑,看着明显的不太相信。
贺知砚赶紧道:“真的!”说着还在胸口处掏出了一块碎了的木牌:“是它救了我一命,我只受了些轻伤。”
余笙赶紧拉开贺知砚的衣服,发现他的胸口上只有浅浅的一道小伤,就比划痕重那么一丢丢。
“贺知砚!这是能拿来开玩笑的吗?!”余笙大声道。
贺知砚立马道歉:“对不起,我错了!”
随即他又接着道:“余笙,没有你,我也不能好好活。”
余笙瞬间就愣住了,从前贺知砚说这话的时候,他听了,却并没怎么放在心上。在他看来,贺知砚的人生还很长,就算没了他,以后也能遇到更多比他更好更优秀的人替他陪在贺知砚的身边。
这现在,他才意识到,时间或许能磨平一切,但有些刻骨铭心的东西是无论怎样也无法被磨灭的。贺知砚对他来说是无法磨灭的东西,他对贺知砚同样也是。
他紧紧地抱住贺知砚,许久才道:“我们一起好好活着。”
外面很快也安静了下来,这时有人来报:“陛下,贼人已尽数拿下。”
两人掀开帘子走了出去。
王夫人一脸痛苦地看着王思德:“你这又是何苦呢?”
王思德道:“那你又是何苦呢?这件事本来与你并无关系,你又何必来替我送死。”
王夫人扯出一抹笑:“成功了,你能放下那段心事,失败了,至少也能让你多活一会,没准你就改变主意了呢?”
王思德静静地看着她,眼里仍是让人看不懂的情绪;“裕华,终究是我负了你。”
江裕华闭了闭眼,脸上尽是苦涩的笑:“那下辈子可要加倍还我。”
贺知砚走了过来,看着王思德沉声问道:“为什么这么做?”
王思德道:“没有为什么,你是一个好君主,可我的君主只有一个,你灭了他的王朝,那我就替他灭了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