掌门投来感激的目光,他不知道,真的是顾澈自己的功劳。
成功了。
李逢意并不意外,她方才就在观察这人,他身上没有过多的戾气,下手也的确称不上毒辣,只是单纯讨厌顾澈,仅此而已。
因此他吃软不吃硬,与其死乞白赖或是痛哭流涕拉低好感,不如平静地给他一个眼神。
勾起他的遐想,让他主动生出怜悯之心。
事实证明,她不打没有底气的赌。
但周围人哪能相信?纷纷指摘顾澈暗中胁迫青衔尊上,实在是不要脸到极致,若不是他来襄助,怎会站在她身边呢?
李逢意倒也挺意外这人会来,不过转念一想,八成是来亲眼看她失败的,只是自己出手早,占了先机。
她斜斜撇了眼青衔,发现对方也在观察她。
看来演戏不能懈怠啊。
她不再看向青衔,反而朝着人群露出淡淡的微笑,三分苦涩,七分无奈。
好像在说,我居然已经被厌恶到这种程度了,真是咎由自取啊,没有人相信也是正常的。
怎么这么可笑呢?怎么会走到这一步呢?
青衔处事本就不偏不倚,是以剥去顾澈此人的负面色彩,他没理由任凭后辈遭受质疑。
“放肆!”
他眉目染上寒霜,平素不悲不喜的神色多出几缕愠怒:“你们是在质疑本座吗?”
人群登时陷入死寂,无人敢忤逆这化神期的威压。
惊惧之余,众人心中以泛起嘀咕声:青衔尊上不是很讨厌她吗?怎么好像......现在在维护她?
不过尘埃落定,再多言亦无用,大家只能暗暗羡慕或是妒忌这顾澈有个好爹,即便在宗门反复作妖也有人肯维护。
只是昔日铁骨铮铮的长老顾荀,为仙门出生入死,最后却换来不成器的女儿,闹得宗门鸡飞狗跳,实属家门不幸。
唏嘘几番,也只好作鸟兽散。
*
天光乍破,晨曦为四野流云晕染上浅深不均的红,与日头倒是相映成趣。
掌门为让顾澈早些勘破大道从而筑基,特命爱徒墨怀仁接她到今日的集体论道中观摩。
墨怀仁对她倒是没有那些恶意,许是跟着掌门耳濡目染,一见她便挂上几分悲悯和疼惜。
“师妹,今日是每月一次的论道日,大部分内门弟子都在,若有招式不解,可向众人讨教,大家会悉心帮助你的。”
她牵强地点点头,扫向墨怀仁身后如出一辙的疏离目光。师兄,你想得太简单了。
日头逐渐毒辣,顾澈这幅身体有些支撑不住。李逢意真想知道是谁要将论道会在室外开坛,真是个不可多得的人才,适合奖励去太阳底下晒个一百八十天。
说是论道,实则吵架,人总固执己见,加之时间这么短,本就谁也说服不了谁。
她望着人群中长舌裹挟唾沫左右横飞,许多人热血上涌,惹得面红耳赤,已经撸起袖子准备起身,颇有要群殴的架势。
慕渺移过来:“你怎么不去论道啊?”
李逢意斜倚在四方坛石柱上,伸出手揽过慕渺:“因为没意思啊,话说你为何不生气我抢了你心仪师尊?”
慕渺感受着眼前人的体温,一贯大大咧咧的人此刻竟有些不自在:“你既然是正大光明赢的,我生气干什么啊。”
很直率真诚的女子,李逢意向来欣赏这类人,她被日头照得睡意朦胧,干脆倒在慕渺腿上,笑靥如星,用手拉过她的头发胡乱编织起来。
慕渺心头一暖。
身为岐修尊上首徒,即便天赋异禀也得埋头苦练,平素本就与女孩子交往稀疏,而慕家人都身份为她带来的友人,不是畏惧,便是谄媚,很少有李逢意这样愿意与她真心亲近的。
神镜冷不丁冒出来:“慕渺人心值达到十之八,这是你的第六个人心收获。”
?李逢意莫名其妙,她什么都没做啊。
“你们这群废物凭什么用天帆,滚出去!”
人群中炸起尖锐刺耳的怒吼,李逢意刚阖眼便被吵醒。
杜枫双手叉腰,不可一世拦在坛前,对面是数十名外门子弟,李逢意睁眼扫过,发现花彤儿和陆羲川的身影。
今日外门需得前去药圃浇灌灵田,碰巧方才论道时,大家在辩这香蒲草与升麻藤灵效孰强孰弱,争执不下后决意前去实地一探究竟,于是双方十分巧合地都需要用到天帆。
而今日能被弟子调用的大型天帆唯余一艘。
眼见杜枫尚在喋喋不休地辱骂外门弟子,李逢意积攒的睡意已经全无,她深吸口气,手中一缕红色术法将杜枫悄然包裹。
他即刻开始在人群里疯狂呕吐,奇怪的是,吐出来的并非陈年剩饭,而是一只又一只......癞蛤I蟆。
“妈呀,什么情况?好恶心!”
花彤儿憋笑望着他:“怕不是嘴生孽缘,遭天谴了?”
杜枫闻言,作势便要冲上来挥拳,谁知嘴里的癞蛤I蟆竟是越涌越多。
地上布满死水沟般的绿色身影,它们背上密密麻麻都是中央有黑点的疙瘩,像是一双双眼珠,看得人头皮发麻,癞蛤I蟆此起彼伏地叫唤着跳到他身上,粘液藕断丝连,沾满他的衣衫。
他不堪折磨,晕死过去。
李逢意也不想用这招的,因为她也觉着挺恶心。
但恶心人配恶心招,刚刚好。
大部分都被这诡异的一幕吓到,李逢意看了看陆羲川,他面色如常,甚至眼角还有几不可查的笑意。
看错了吧?
最终由墨怀仁提议双方共同乘船,挤挤更健康。
李逢意为了照看花彤儿和陆羲川,也便摸索着上去。
于是乎天帆内自动分成内门外门两个阵营,顾澈虽是大名鼎鼎青衔尊上首徒,可内门不理,外门畏惧,倒是没人愿意跟她一边。
她本人倒是浑不在意,夹在两派缝隙中间,悠然自得地在船沿周围欣赏天幕风光。
“看什么看,老子可不会喜欢你们这种下等灵根!”
霍平穿得如同只花孔雀,刺绣柳绿莺红,身后带着个贼眉鼠眼的跟班。
花彤儿地指向自己:“我?”
冤枉啊,她只是喜欢看着前方发呆。
“不过,你倒是长得还不错,来服侍我修行怎么样?”他眯起双眼,自信又自信。
花彤儿头摇得像拨浪鼓,像是碰上脏东西般撇嘴。
二人将她围住。
李逢意眼神冷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