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逢意向来杀伐果断不废话,低呵一声,煞气鼓动的木剑再次袭去:“自然是你老祖宗!”
虚影右手应声落地,他忙不迭将身躯凑近断肢尝试再次融合,残留李逢意煞气的缺口边缘却充斥无形焰火,须臾将断肢烧灼殆尽。
见无力抵御,虚影颇为识时务地在李逢意下一剑来临前化作黑烟,钻入陆羲川额头。
她上前扶住仰面跌落的陆羲川,指尖聚灵在他神识内部探查,诡异的是,那黑影如同彻底消失,在他体内找不到蛛丝马迹。
不如趁他睡着,先检查一番,李逢意蹑手蹑脚在他身前摩挲,准备解他腰带。
陆羲川闷哼一声醒来。
紧接着,他望见自己凌乱的胸口,还有指尖还在他身上四处游走的顾澈。
岂有此理,这个孽徒又跑来放肆!
“顾澈,你又做什么?!”
李逢意被一把推开,酿锵后退直至抵到桌沿方站稳。
她眼珠流转,飞快想出办法:先发制人。
拳头砸向桌面,茶盏齐齐跳起异域踢踏舞,咕噜噜旋转。
“陆羲川,我好心帮你驱赶黑影,你别恩将仇报!”
他明显一愣,眼底闪过些许诧异慌乱。明明已竭尽全力镇压,顶多夜晚出魇,怎么会严重到青天白日也现身?
“抱歉,是我没睡醒”难以招架梦魇侵蚀的身体较平日虚弱酸楚得多,他伸手揉了揉额头与太阳穴,试图缓解意识的迟钝昏沉。
李逢意跷着腿坐在倚凳上,用茶壶高高将水洒出优美弧线,端起浇满的杯盏啜于唇角。
陆羲川连忙抬手阻止:“别!那是我......”
海饮而尽的李逢意放下杯子眨眨眼:“啊?”
“......”
“你是否会腹痛?”
“不会。”
“肠胃是否有灼烧感?”
“没有。”
且不说这杯盏他方才用过,这壶中盛着陆羲川用来压抑梦魇的灵茶——断锦笙,属于注入魔气以毒攻毒的做法,连自己都需要慢慢炼化,她天生体质孱弱,居然饮后毫发无损?
他正准备追问,有人被窗破和缠斗动静引来查探:“好像就是这里!”
来者是墨怀仁与不认识的道童。
墨怀仁望着眼前衣衫凌乱的陆羲川和狼藉的床沿,每日被公文压抑的大脑得到释放,逐渐想入非非。
他恼又不敢恼,只能幽怨地望着李逢意,半响憋出句无关痛痒的劝诫:“师妹,既然已经收下我的信物,还请,还请莫再处处留情......”
然后他不敢观察李逢意反应,怕对方说出什么刺人话语,带着道童阖上门便溜走了。
神镜幸灾乐祸地出声:“他人心值掉到十之四了哦。”
“......你,我,不是,唉。”
好不容易有个开始便站在顾澈这边的大师兄,怎么越努力越悲催啊!!
先是萧霁北,后有墨怀仁,她这移情别恋的速度当真日新月异,陆羲川胸口无来由生出一层火,他深觉自己有病。
李逢意跳进无定河也洗不清这采花大盗的污名,她有气无力地望向陆羲川:“总之,你爱信不信,真不是我的问题。”
“呵”陆羲川那股奇怪的劲更甚,“我看师妹倒适合当魔尊,不若改拜师门,早日去合欢宗?”
李逢意听见“魔尊”二字身躯一顿,吓得她以为要暴露,眼见探查不成,她只好找个由头灰溜溜遁走。
避开人群,李逢意轻而易举摸到宗门口,用令牌摸下山。
这里太阳尚未沉落,余晖从道路尽头铺洒到身前,光束中能看到万千尘埃浮游。
熙熙攘攘的人群穿梭于此,落在她眼中是镀上金光的剪影。
小摊贩们你来我往地叫卖,势要抓紧归家前最后一拨生意,巷尾远远传来清脆的冶铁声,像是涟漪般晕染开。
许久未见的魔界,她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