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日我尚在宗门,有个红衣女子跪在宗门外救助,说你为救她被困池江,托她来向我禀告。”
青衔拿出幻颜镜,通过术法大概描摹出记忆中的容颜,李逢意一瞧,正是那天她救下后未归家的女子。
怎么可能,她脊背凉意猛蹿,她根本没跟那个女子透露过姓名身份,而那人又是如何在这么短的时间赶到明夷宗?
二人当即折返,去到吴家庄拿着镜子探问,所有认识的人都一致表明:
——这个人在八年前就死了。
看来螳螂捕蝉,黄雀在后。但暂时问不出所以然,只好将此事搁置一旁。
有了青铜神镜加持,李逢意冲击结婴,十日闭关几乎赶上她从前数百载修炼光阴。
她悄悄将洞穴破开穹顶,月华流照下魔力大作。
日月星辰在眼前流转倾倒,风携众生,万窍怒号,天籁、地籁、人籁,一瞬间不做分别,所有的肉身在溃散......不......与其说在溃散,不如说回归,方生方死,方死方生。
长遗宫的道童正睡得迷糊,忽听屋外狂风大作,众鸟惊飞,一道红光自山林间骤然暴起,贯穿天与地,照彻整座苍梧峰,过了足有一刻钟才熄灭。
结婴,成了。
她打听过,最近五日青衔尊上都要去东海继续未完成的斩鲸委托,这座峰上除他以外,无人能发觉她的元婴异象。
困意铺天盖地袭来,过多的灵气让这幅躯壳疲惫难耐,她径直回到寝舍,接下来几日都窝在床榻中缓解不适。
*
例行秘境试炼如期而至,众子弟汇聚传送阵外。
“三人组成小队,五日为期,若是遇到危险,可吹响身前的骨哨,但吹响便视为弃权。”
墨怀仁身为队伍唯一结丹修士,被掌门安排在门口带队,黑色眼圈挂了二里长。
自清晨例行长老训诫开始,李逢意便没影踪,直到开始集结入境才姗姗来迟,众人望向那笑意盈盈的身影,无来由地不爽。
“非要最后登场,是喜欢万众瞩目的感觉么?”
“对啊,谁不知道她是个关系户,拿腔作调架子大,真令人作呕,就这样还不如跟她父亲死在战场呢......唔?唔!!”
说话的人嘴唇忽然胶黏闭合,任凭他们如何挣扎也掰不开那道封印,二人惊恐望向四周,仍旧找不到蛛丝马迹。
陆羲川出手完毕才意识到在做什么。
从前那些人也这样在他面前搬弄顾澈是非,他不仅不阻止,甚至暗暗赞同,如今倒是听起来愈发刺耳聒噪。
应该是出于对徒弟的照护吧。
墨怀仁这头倒是有许多话想同李逢意说,却支支吾吾无从开口,最终九曲回肠地将搭讪话头引至她脚边:“师妹,这是什么?”
“哦”李逢意扬起绳子,露出始终躲藏在身后鬼鬼祟祟的生物,“刚刚路边捡的狗。”
这狗高至李逢意膝盖骨,长毛像团棉花糖淡粉蓬松,两只耳朵高高竖起,长得憨态可掬。
既是她养的狗,自然得亲近些,墨怀仁俯下身欲摸摸狗头示好,谁料那狗一双眼睛忽然充满杀伐气,朝着墨怀仁阴桀地龇牙咧嘴,看起来随时能把人咬得稀碎。
“呃,他看起来不太......不太友善啊。”
“是吗?”
李逢意俯身弯腰,看向脚边的狗。此狗望着她,两只眼睛睁得圆鼓鼓水汪汪,舌头吐得老长,还用头使劲蹭向她小腿。
“我感觉小红挺友善的呀。”
脱离李逢意目光的刹那,那狗又恶狠狠地瞪着墨怀仁。
“......”
墨怀仁有些挫败,只能转向其余方面献殷勤。
“给,秘境凶险,还是小心为妙。”他拿出掌门送的护身法宝伽蓝钟,铃铛大小的鎏金物件,表面雕刻九重佛僧打坐参禅情状,内附般若波罗蜜心经。
倒是十分难得的珍宝,但掌门给的防御法器已经够多了。
她将铃铛递回去:“师兄好意我心领,但你肩负重任,还要照料弟子,最是危险,这种法器还是你留着防身。”
伽蓝钟尚残留李逢意手掌温度,墨怀仁接过后用双手虔诚捧起,心头暖流涌动。
一阵罡风划过长空,委托顺利结束的剑修队伍齐齐降落。
玄色剑装的萧霁北收剑便直奔李逢意而来:“拿着。”
那是象征天罡地煞与周天星斗运转的流珠手串,绝品金丝楠木搭配朱砂与黄金,辟邪护恃灵力一流。
好看!李逢意不通晓仙道法器,但该手串色泽细腻均匀,素而雅致,缠绕手腕三圈刚刚好,平日穿何种衣裳都能做点缀。
不过肯定不能白拿人家东西。
她在乾坤袋中挑挑拣拣,找到掌门送的檀木珠串回赠:“这个不错,适合你戴。”
萧霁北未料到李逢意会回礼,接过手串怔愣许久。
墨怀仁在身后伸长脖子偷偷观望全程,最后得出结论:对萧霁北回礼实属疏离客套之举,而师妹不收他伽蓝钟,是将他的安危看得比她性命重要,说明师妹没把自己当外人。
她不是只馋他身子!
“师妹”墨怀仁满脸感动,泪眼婆娑地望着李逢意,“我明白了,我会认真对待你我关系的。”
神镜:“他人心值加一。”
“......啊?”
这头绞尽脑汁冥思苦想的萧霁北亦得出结论:师妹似乎未收下墨怀仁的礼物,反倒收他手串还回赠信物,她也许没有传闻中那般花心。
他在她心里是特别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