像是压倒骆驼的最后稻草,李逢意完全接触到月光的刹那,丹田灵力冲涌腹部,万蚁噬身般的疼痛倏地让她浑身颤抖。
慕渺在地上扶着李逢意,气愤地望向杜枫:“你刚刚对她做了什么?!”
杜枫不明所以,但还是强壮镇定:“你别血口喷人,我连她头发都没碰到!”
方才杜枫上前扒披风时,大家尚在其后,没有人具体看清楚经过,但杜枫人品实在有目共睹,众人都颇为怀疑地望着他。
杜枫百口莫辩,气得牙痒痒:“大不了,老子背她走行了吧?”
他手刚伸到李逢意腰间,墨怀仁便挺着断臂上前:“师妹为大家挺身而出,我这个大师兄惭愧不已,还是我抱她回去......”
萧霁北紧随其后:“大师兄伤成这样,理当先照顾自己,我来代劳。”
“不必”青衔抢先一步将李逢意揽过怀间,“我的徒弟,自然我来照顾。”
青衔平日见人都一副不悲不喜的漠然,如今却眉头微皱,生出许多连自己都道不明的杀气:“至于你,回去转告吴诟,若他带不好弟子,这个峰主之位也不必坐。”
杜枫惶恐跪地,两股战战,不敢再逞口舌之快。
青衔尊上何时这么袒护这个废柴徒弟了?
“我带她先行回宗,尔等在此等候传送阵重开。”他丢给墨怀仁一瓶治疗外伤的灵药,拔腿便要走。
“等等......带上......”李逢意就着唇角被咬破的腥甜,在青衔怀中挣扎着向戈壁方向伸出一根手指。
花彤儿跑过来,焦急地握住她的手:“带什么?我们帮你带。”
“我的......”
“快说呀,你的什么?”慕渺望着她额头大滴大滴的汗,十分担忧。
“狗......我的狗......”
青衔几乎要气笑:“你都这样了还想什么狗?行了,让他们给你找,我们先走。”
李逢意疼到蹦出的音节开始破碎:“不行......要找......”
这死狗其实是她从前的手下败将,今晨外出冤家路窄,又遇上他重出江湖准备吃人,干脆让它变条狗留在身边,放脱它身份可能会暴露!
搞不懂......真是搞不懂这个人在想什么。
青衔脸色阴森得像要吃人,但还是软下心来,祭出四隅往远处搜寻。不一会,那条粉毛的臧耳便被四隅拽回,它似乎抗拒万分,一路都在撕咬鞭身。
带上狗后,青衔金丹遁走,只留一干人坐在即将黎明的戈壁上大眼瞪小眼。
墨怀仁忍不住感慨:“师妹真是个善良的人啊,疼成这样都不忍丢弃她的爱犬。”
萧霁北一本正经点头:“情谊值千金。”
众人:?她可是连师尊都能轻薄的狂徒,到底哪里值得夸赞!
*
“砰!”
百灵峰峰主镜不春的医馆大门被踹开。
“镜师姐,帮我救救她!”青衔没停歇片刻。
“......门诊费两千灵石,还有大门维修费......”镜不春面不改色,一派悠闲自得。
青衔从乾坤袋里掏出神木的灵核:“这个给你,对医术和药草研究应该很有用。”
镜不春立马两眼发光,将灵核紧紧揣在兜里。
“......从脉象看,属于灵气吃饱了撑的,你不是也会医术吗,找我作甚?”
“我毕竟不是专业的,况且,还需要你给我几颗化蕴丹,然后帮她疏解灵脉。”他心虚目移。
镜不春一脸难以置信:“感情指使我来了?宗门这么多女弟子......”
“师姐,你知道宗门内外并不平静,论医术,我只信得过你。”青衔打断她,面色严肃。
镜不春一愣,叹了口气,答应下来。
青衔望着晕厥的李逢意,心里五味杂陈。她从前亦会有逾矩行为,窗前窥视、擅闯寝殿、夜袭床榻,可那双诡谲莫测的眼眸终究是恨多爱少,令他疑惑生厌。
今日却大相径庭,纵使修为突变非她所愿,她终究是担心他这个师尊安危才挺身而出。
种种转变,实在令他神思恍惚。
“......我说你还救不救了,盯着人家一副要死要活的表情干嘛?”
“嗯?”他还没缓过来。
“我要给她褪衣疏导灵脉,你要看着?”镜不春满脸嫌弃。
“不不不,我去外面等。”
......
火,漫天的火。几乎要将她的意识焚尽。
谁在彼岸,为何用那般眼神望着我?
别走,别走......
“别走!”李逢意猛地睁眼。
眼前是陌生的环境,素色纱布床帷被窗风微微吹起,简约的木雕座椅清雅脱俗,透过屏风,能隐隐约约望见前方有个巨大药柜,各种药香混杂着幽幽飘来。
“你醒了?”女子在身旁碾药,视线尚落在药渣上。
不过二十五六的模样,但有种看透世事的脱俗与漠然。
“多谢相救,你是?”
女子怜悯地望向她:“我叫镜不春,你师尊那家伙不要你,把你送给我了。”
“......哈?”什么乱七八糟的。
李逢意坐在床上调息,她其实在半路月亮消失的时候就好转许多,顺便还用铜镜将自己的修为隐藏回练气期,只不过灵脉受损,力竭晕了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