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蝉鸣喧嚣的八月,闷热的空气犹如一层密不透风的大网,弥漫在校园的每个角落。
三天的开学考试刚刚结束,当第一场晚自习的铃声响起,班主任罗老师抱着一摞空白草稿纸,脚步匆匆地走进教室。
草稿纸在空调吹出的微风里轻轻翻动,发出“簌簌”的细响。
“唰”的一声,原本参差不齐的读书声瞬间被打断,同学们的目光齐刷刷地投向讲台。
罗老师清了清嗓子,拿起粉笔,在黑板上写下:“你想考什么大学?为什么?”
字迹苍劲有力,这看似简单的话语,如同投入平静湖面的一颗石子,在复高班学生们的心中激起层层涟漪。
复高班的学生,大多从高考的硝烟中冷静走来,往昔对清华北大不切实际的幻想,早已被残酷的分数碾得粉碎。
回溯上一届高三有七百多学生,考上本科的仅有四成,而如今,两个复高班加起来才六十人,其中本校复读生更是仅有十五人,占比少得可怜。
尤其是县中学师资力量更是青黄不接,优秀教师不断流向教育资源优渥的大城市,寻求更好的发展机会。
而经济的枷锁,犹如一道无法逾越的鸿沟,更是让不少家庭在孩子复读的问题上望而却步。
县城里多数家庭都有好几个孩子,经济压力沉重,一旦某个孩子高考失利,家长们权衡再三,往往会选择放弃,将希望寄托在其他孩子身上。
和大部分学校一样,作为县重点,复高班收生,要么凭借高额的学费,要么凭借优异的成绩。
家庭条件优越但成绩欠佳的学生,可以通过缴纳不菲的复读费,获得复读的机会;而成绩尚可但家境贫寒的学生,则面临着两难的抉择。
在这样的淘汰抉择下,愿意资助孩子再拼搏一年的家庭,实在是凤毛麟角。
“放弃幻想,认清现实。”罗老师目光如炬,扫视着教室,简单的话语却掷地有声,“今天的晚自习你们可以随意讨论,放学前把答案交上来。”
护国寺的银杏树下,一群赶赴京城赶考的举子大家围聚一处观看昆仑镜。
近年来,来自后世的新奇事物,已悄然成为官府科举考试的重点考察内容。
去年恩科,某位考生在模拟战场中凭借独特的战术,击败了朝中资深大员,赢得了圣上的赏识与满朝赞誉。
如今大考即将来临,举子们愈发勤勉地钻研这些新“科考”知识。
从恩师平日的言语中,他们隐隐察觉到,此次考试的形式将迎来重大变。
“大学又是何物?”陈表喃喃自语,声线中满是困惑,“这‘大学’之名,听着像国子监别称,可招生人数,竟比国子监多出十倍有余!”
陈表心中暗自揣度,与后世学子考卷上的知识一对比,一股强烈的落差感瞬间将他淹没,挫败感如潮水般涌上心头。
这般规模的学府,该汇聚着何等惊世鸿儒,又将培养出多少经天纬地的栋梁之材?
陈表越想越不安。
他不远处的案几旁,是李东阳的孙子李砚。
“哼,不过是商贾牟利的新花样罢了。”李砚轻蔑地冷笑一声,目光扫过名录上密密麻麻的专业,满脸不屑,“我祖父当年参加明经科考试,帖经、墨义、策问,三场考核层层筛选。哪像如今这些后生,仅凭几张纸就决定了前程!”
对于这种新的人才选拔方式,他满心愤慨,他是家长次子没有门荫的资格,寒窗苦读十数年,不为堕落家族名望,结果即将开考了,却从祖父口中改卷的听闻噩耗。
“这又是在耍什么玄虚?”圆脸书生双眼瞪得几乎要裂开,言语中满是愤怒与不解,“各州郡录入分数线如一团乱麻,毫无条理,成何体统! ”
任瀚双手背负在身后,须臾,他像是想到什么,双手猛地一击,畅快笑道:“这分数线的划定,竟与我朝南北分卷的制度不谋而合。看来这‘大学’录取的门道,全藏在这张表里。”
杨惇原本一直沉思,此刻突然狠狠拍向桌子,桌上茶盏被震得叮当作响 。
“莫不是同我朝科举分三甲放榜一个道理?过了这红线,才能踏入这‘大学’的门槛。”
“善!”
听见弟弟的新发现,白袍的杨慎托着下巴,目光“工商管理”与“食品科学”两个专业名目间来回游移。
“这‘工商管理’,细究起来,倒与古时市令掌管市集的差事颇为相似。可这‘食品科学’……”杨慎剑眉微蹙,语气中满是疑惑,“莫不是后世连粮食产量的核算都成了一门学问?”
联想到此前所见地理考题,竟将人口分布与经济发展相互关联进行考查,杨慎心中的猜测愈发笃定。
一旁的人望着密密麻麻、令人眼花缭乱的分数线、院校名录和专业介绍,纷纷摇头叹息,脸上写满纠结。
郭维藩更是神色凝重,下意识地依据自身学识,代入分数去匹配院校,片刻后,脸色如霜打一般,一片惨淡。
老儒眯起浑浊的双眼,凝视榜单许久,才缓缓开口,声音中带着几分颤意:“这些‘农学’‘雕塑学’究竟算什么学问?难不成学子们寒窗苦读十载,最后还是要回归田间劳作,或是摆弄泥雕石刻?”
时代的洪流,让后世的学问方向发生了天翻地覆的变化,与老儒所熟知的传统学术大相径庭。
“农学,也值得单开一科?”
有人颤颤巍巍的倒出来心里话,一时之间,庭院陷入了死寂般的沉默 。
寒门出身的书生想到自己多年来日夜苦读圣贤书,只为修身齐家治国平天下,如今看到这些所谓的专业,他满脸的不解,只觉得这些新的学问偏离了正道。
“读书人都去钻研旁门左道,那谁来为朝廷效力,治理天下?”
“这不也有法学、行政管理嘛!”王元正伸长脖子,眼睛紧紧盯着屏幕,大声嚷嚷,“说不定和刑部、吏部有关。”
老儒捋了捋银白胡须,神色凝重,分析道:“这大概是后世选拔人才的新路子,区分得太细了。”
老儒看着后世的学子,心中油然生出了一丝敬意。
他想到自己,都说“三十老明经,五十少进士”,若以后世“一考定终生”的制度,自己恐怕这辈子都摆脱不了老农的身份。
在这超越认知的选拔体系背后,老儒隐隐感受到一种时代的进步,这让他既感慨又无奈 。
「我要和他们解释高考是啥情况吗?他们好像都当成科举了。」
「你看书去别分心,我两会讲。」
瓜崔介入语音,淡淡的说道:“高考与科举虽说二者都是选拔人才,但科举是封建王朝选官吏,让读书人围着皇权打转;高考则是给国家挑建设人才,为各行各业注入新生力量。”
封建王朝四个字一出,殿内的空气仿佛都凝固了,紧张的气息如潮水般弥漫开来,压得人喘不过气。
李治听闻此言,眼皮一跳,双手下意识地死死攥紧扶手。
他目光复杂,想起往昔科举开科时的盛景,大雁塔下琼华宴,天下英才满怀壮志,鱼贯而入,一心为李唐江山效力。
再到朱元璋这里,他的表情越发狰狞,他想起自己刚刚要求大学士们精心完善的科举制度。
科举取士是为了选拔官员治理天下,谁家天下?我家。如果科举取士是乱国的根源,要怎么解。
如今瓜崔这番对八股文的批判,直刺向他最敏感的神经,他的胸膛剧烈起伏,眼中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杀意。
瓜崔的讲解还在继续。
“科举制度自隋唐时期确立,在漫长的历史演进中,一直肩负着为封建王朝选拔人才、维系社会稳定的重任,堪称封建统治架构的重要基石。
然而,步入晚清时代,这一传承千年的制度,其内在弊端如沉疴宿疾般日益凸显,逐步沦为阻碍社会进步、束缚人才培养的沉重枷锁。
八股取士作为科举考试的核心模式,对思想的禁锢达到了令人发指的程度。
八股文在格式上有着极其严苛的规范,内容更是被死死限定在四书五经的狭窄范畴之内。
必须严格遵循破题、承题、起讲、入题、起股、中股、后股、束股这八个固定环节,毫无自主发挥的空间,只能代圣贤立言,将自身思想深深禁锢于儒家经典的樊笼之中。
这种僵化刻板的写作范式,极大地束缚了学子们的思维,就如《儒林外史》中范进中举的故事,深刻且生动地刻画了当时读书人对科举功名的疯狂追逐。”
瓜崔在屏幕下角附上了范进中举的原文。
和州军营篝火噼啪作响。
这段时期,红巾军势力不断壮大,朱元璋的队伍在残酷的战争中艰难求生,同时也在为未来的发展谋划布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