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洋洋洒洒说了许多,俞溪听在耳中全是敲打。
你那些乱七八糟的事儿我查起来可是再简单不过,别糊弄我。
俞溪唇齿间溢出一声轻笑,仰头看着面前衣着华贵的妇人。
“我不怕他。”
“那就是怕我喽?”俞慧随意摆弄着手中的扇子,眸色深深,“无所谓,我不会出手,你看着处理就是,只是可惜了啊。”
一句话的尾音拖的长长的,俞慧将手中的团扇丢到桌子上,面色有些许厌烦:“你不当同我说他寻你那一段,真叫我败了收礼的好心情。我还指望着他能说出些什么新花样哄我开心呢。你说说,这笔账我要怎么算?”
俞溪立时反应过来,眉眼弯弯地上前。
“哄人开心的人和法子何其多?不缺他一个孔言心的。”
俞慧染着丹蔻的手指划过俞溪的脸,触到她不施粉黛的肌肤,很轻地笑了一声:“他若是有你半分上道,这会儿又何至于被人瞧不起呢?”
语罢俞慧扬了扬手:“行了,成日瞧见你们这些钻营的商户就烦人,随你去吧。”
“若是不成日钻营我也见不着您呀。”俞溪笑眯眯地开口,不等俞慧反应便极快地行过礼出门了。
俞慧瞧见一个背影,身侧的丫鬟忍了许久终于忍不住了,张口便忍不住骂道:“果真是小门小户的没规矩,您与三爷之间的事儿哪轮得到她来置喙。油嘴滑舌的也不知道——”
俞慧寒凉的视线投在丫鬟吧嗒吧嗒的嘴上。
“你倒是更懂我阿。”
那丫鬟甫一被凝视便闭嘴不敢多言了,闻言更是抖如筛糠要跪在地上。
“奴婢并非此意,还望夫人赎罪。”
见人惊惧的模样,俞慧乏味地摆了摆手:“行了,动不动就跪来跪去的多无聊,起来。叫大房的见着了又得说我性情暴戾善妒动不动就打骂底下人了。”
门外再次传来雀跃的脚步声,俞慧扶着额角闭上眼睛。
来人是谁她都不必再猜,只是这回,她却觉着有些乏味了。
“孔言心现今也只是一个打发时间的玩意儿罢了。”俞溪觉得有点好笑,和乔禾说话的时候毫不掩饰地笑出声,“还真是意料之外啊。”
“毕竟外界总爱传三夫人痴恋孔言心,孔府的人也以为拿捏住了这个媳妇儿。从前还责骂过孔言心,后头的也就彻底撒手不管了。”
秋风瑟瑟,二人手中的算盘在说话的时候也在噼里啪啦作响,玉珠碰撞的声音清脆悦耳。
是了,俞溪自打手头有了闲钱,便成日有的没的弄一些东西来哄自己开心。现今需要她亲自去处理的事儿越来越少,她成日不是在作坊和竹子木头打架就是整个金玉算盘对着账本打算盘。
“只是近日说想见见章水大师的人越来越多,不知坊主作何打算?”乔禾不急不缓地开口问道。
俞溪打算盘的手指微微一顿皱了皱眉:“他们成日好奇这个做什么?”
枕风坊“泉”字门的扇子是有价无市的,俞溪往往都以此作噱头,目的只是趁着来的人多把新出的扇子卖出去。
她忙不开,手下的徒弟暂时也做不到那个水平,因而次次泉扇就只卖一样。
“说是最近盛京那头有贵人用了枕风的扇子,格外引人注目呢。”
盛京?俞溪手中团扇的扇沿抵在鼻尖,垂眸思索。
“若是盛京的客人应当是留名了的,可我记着自寿宴往后,盛京那头来的似乎都称不上能引着旁人来一探虚实的贵人。”
“可曾说过是男是女?”
乔禾颦眉仔细想了想方才开口:“似乎是说宫中的哪位贵人。”
此处贵人已然不止高官。
上行下效一事处处都有,因而皇帝往往不被允许有所明好。能有如此之大影响的人要么权势过人,要么才华出众到旁人以模仿为傲的。
宫中的贵人?容晟?不对,他这会儿应当还在路上。
还有谁——
“孙捕快?”一个许久未曾被提及的名字从记忆中再次浮现出来。
宫内的风头,可不就是宫外的引子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