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
赵棠长身直立站在殿中,这件事也是她跟图兰那商议之后的结果。
夷狄部落逐水草而居,常年侵扰大昭边境,盖因冬日极寒水草不丰。不说牲畜,就是人在冬日里也常有冻死、饿死的。
不过,虽然他们冬日里过的艰难,可他们的马是出了名的好。
若是以马开市互通有无,对大昭而言也算得上是一件好事了。
大昭地大物博,可在养马与培养骑兵上总是差了些。
没有良马怎么能培养出优秀的骑兵。
“好!好!好!”隆庆帝连赞三声,“我儿果然是好样的。”
除了赵棠,此行前往北地的诸多将士隆庆帝都不吝啬,个个论功行赏,玉京的热闹一连持续了大半月。
前朝复命之后赵棠身上的盔甲都没来得及换,转身回了后宫。
建章宫门外站着许多人。
“母后。”赵棠刚想跪下拜见就被陈怀芷拉住。
原来那张白皙细腻的脸粗糙了些,陈怀芷伸手抚上赵棠侧脸,眼中含泪,即使早有了心理准备,亲眼看见的那一瞬间依旧是满心怜惜心疼,“我儿受苦了。”
“母后说的什么话,儿臣吃好喝好,没吃苦。”感受到脸上那双手的颤抖,赵棠下意识的抬手眼眶发热,“儿臣不孝…”
话没说完就被打断,“阿棠此行是为国为民,哪里不孝。”
陈怀芷平复心绪,“知道你今天回来,母后特意命厨房做了你爱吃的。”
说完母女俩挽着手进了建章宫。
换过一身便服,周遭的平静宁和仿如隔世,七月里的蝉鸣叫她恍惚,赵棠竟是在偏殿睡下了。
隆庆帝下朝后踩着午膳时间也到了建章宫。
“怎的不见阿棠?”
隆庆帝落座,陈怀芷坐在斜侧。
秋曼上前回话:“殿下劳累多日,奴婢方才一瞧,竟是在偏殿睡着了。”
点点头,“就叫她睡着吧,不用了。”
“顺州儒州收复,将士们奔命许久,陛下可要设宴犒赏?”陈怀芷像是随口一问,“按着从前的制度,庆功宴少说也要摆上三天。”
这些规矩制度隆庆帝清楚得很,想了想,“庆功三日,收回失地,也该与民同乐,阿棠这次也辛苦了,公主府里亦可大摆宴席。”
“阿棠尚且年轻,若无陛下一力支持这次北征不能成,论功行赏时陛下可莫要这样说,招了旁人忌恨。”什么时候该讨要功劳赏赐什么时候该谦虚谨慎,陈怀芷的心里有一杆秤。
只要隆庆帝还是皇帝一天,那赵棠就只能是太女。
为人臣子的功高震主并不是什么好事,即便你是天子的女儿。
虽然此时看不出什么,可人心易变,今日对你疼兮爱兮,想将天下都奉到面前,可第二日恨你入骨的例子并不是新鲜事。
阿棠还年轻,如今的太女之位看着稳当,可皇室的公主皇子们可还没有死绝,只要赵棠一日不是唯一的皇位继承人,那就要一直的小心谨慎。
陈怀芷看向隆庆帝面上带着浅笑,心中想的却是,即使隆庆帝是为她自己挑的丈夫为她的孩子挑的父亲,也不能保证隆庆帝的心里只有赵棠这一个孩子,皇位最后一定能落到赵棠的手里。
“阿棠的能力文武百官有目共睹何须自谦,且她是太女,在她自己的府上设宴有何不可。”
隆庆帝难得的不赞同陈怀芷的想法,坚持让赵棠在自己的府上设宴。
“陛下心疼女儿,可朝中的御史却不会轻易的放过。在公主府摆庆功宴恐怕有逾制之嫌。”陈怀芷依旧劝说,只不过并不坚持。
“这天下将来都会是她的,摆个宴席而已,”隆庆帝不甚在意的挥挥手,“北地这场仗打得漂亮,阿棠出力不少,没得顾忌甚多。”
隆庆帝坚持陈怀芷也不再多劝,应承下来。庆功宴一共三天,虽然有一天是在公主府,头一天却是一定要在大明宫的。
庆功宴不是最重要的,最重要的是庆功宴之后的论功行赏。
打了胜仗,最高兴的莫过于文武官员。青史留名这样荣耀的事,没有人不在乎。至于百姓,兴亡之间苦的是他们。胜利的余泽许多时候落不到他们的身上。
只不过如何论功行赏,又如何的为将士加官进爵不是陈怀芷此时该操心的事,除了要操持大明宫的庆功宴,她还要操心那一场在赵棠公主府的庆功宴。
等赵棠醒来已经是晚膳时分,殿里烛火幽暗一瞬间有些心悸。
“殿下。”轻霜轻声唤了一句,“殿下可要起了?”
“嗯。”赵棠起身,“怎的没叫本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