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男人非但没有责怪,还贴心叮嘱自己,芳枝不禁在心里又将人夸了个遍。
女娘沉浸在思绪中,一时便察觉不到身旁男人那张皮囊之下,又是怎样一番心绪翻涌。
邵明廷只知自己食言,又将那与她保持距离的想法抛之脑后了。
自己倾身去接从榻上滑落的她,尚能说是事发突然,出于一片好心去帮她,可后面掐她的脸,诓哄她将那“恶行”当作成梦,这又算什么事儿?
无法回答便是无解之题。
邵明廷怔然片刻,随即对芳枝说道:“你…不若先起身吧。”
听见头顶传来的声响,芳枝回过神,这才反应到自己是以哪种姿势窝在了男人的身上。
再这样待下去,万一把夫君压坏了怎么办?
芳枝不再多想,赶忙从男人怀里爬起身来,“夫君也起来吧,我扶……”
只听一个“扶”字便叫邵明廷心中警铃大作,立马回绝道:“不必!”
芳枝的话音被其中断,见男人这般反应,那刚悬在半空的手滞了一瞬,随后缓缓落了下去。
邵明廷起身拍灰,整理好衣裳一抬眸便看见女娘低垂着脑袋,像是犯了错一般绞弄着衣襟,显得无措极了。
“抱歉,方才是我声大了。”
意识到自己行为唐突,邵明廷当即道了歉,又怕女娘多想,于是补充道:“我知你是好意,只我身重,莫要将你扯了下来。”
芳枝一听立马抬了头,原以为他是嫌弃自己,没想到竟是在顾虑力气的事儿。
哎呀,他怎这般为人着想~
邵明廷光瞧见女娘眼尾勾起了一抹月牙般的弧度,殊不知自己无形中又在她心中增了几分好印象。
“既已醒来,你可要用饭?”邵明廷道。
芳枝放眼望去,见外头天还大亮着,不禁问道:“夫君,这会儿用饭是不是有些早了?”
邵明廷原想说无关天色时辰,只要腹饿便可用饭,哪知女娘忽地记起他来。
芳枝拍额道:“哎!瞧我这张嘴说的什么话,夫君你赶路没吃东西,眼下肯定饿着了!”
“不早不早,咱们这就去用饭!”
见女娘说着便要动手拉人,邵明廷赶忙躲过了她的触碰,边走边说道:“我走前头领你去灶房。”
芳枝没想太多,只当他饿着肚子都顾及着自己,随即跟了过去。
饭后,芳枝本想分担些刷锅洗碗的活儿,结果立马被男人回绝了。
她在家中时,也是要替阿姊们分些活儿来干的,这嫁了人吃起白食,倒是叫她有些不习惯了。
言语拉扯间,邵明廷看出女娘有些固执,便叫她一同收起碗筷来。
芳枝欢喜应下,动作间忽想起一件重要的事来,随即娇呼道:“夫君,过会儿我们是不是就该洞房了!”
闻声,邵明廷眼皮突突跳起,端菜碗的手也倾了一瞬,心道:这女娘,性子当真是…直率。
洞房,该如何是好。
“眼下天还未黑,不急……”邵明廷一脸正色地回着话,心中却是在想找个什么由头去应付那事。
这清洗锅碗瓢盆的活儿,平日里只三五两下便能干完,今日却生生叫邵明廷磨蹭许久,更别说那不远处还坐了个“监工”。
先前他特意叫女娘回屋,哪知遭她拒了,只听人说了一句:“不要,一个人歇在屋里也无聊,我就在这儿陪夫君!”
只收拾锅碗而已,哪里需要人作陪。
邵明廷无奈,所性随她去了。
因要拖延时间,他故意放缓了动作,叫旁人看不出他的心思,甚至只会觉得他干活细致。
芳枝当真就是这样想的。
她原本坐在一旁,头次体会夫妻饭后时光有些雀跃,荡着腿看男人站在灶前一擦一拭,只觉赏心悦目极了,不知不觉间又将双手撑在木桌上支起了脑袋,不一会儿就瞧得入了迷。
“夫君,你这人当真细致得紧!我瞧这碗都快被你擦得锃亮了。”
邵明廷不知晓芳枝是在真心实意夸赞他,光听她那话,只觉有几分打趣意味。
以为是被人瞧穿了心思,他手间动作一顿,忙埋着头回道:“我…就快收拾好了。”
听到这话,芳枝误以为邵明廷是在给她提醒洞房的事,一张小脸倏地染上了几分红意,冲他回应道:“嗯!”
男人对一旁女儿家的娇羞心思毫无察觉,只一门心思想着怎么应对那即将到来的事。
邵明廷脑筋飞转,又想到了一个拖延时间的由头。
“天燥多汗,我先架火烧水,待一会儿水热了,你我二人都洗洗身。”
芳枝也是个爱干净的姑娘,听他这样一说,便想起白天赶路闷出的一身汗,顿时觉得身上各处黏腻起来。
点头之际,芳枝忽地琢磨起邵明廷刚才的话,心道:夫君说的“你我二人都洗洗身”这话是什么意思?是一先一后?还是两个人一块儿?
这一先一后倒没什么,只是一块儿洗…就有些羞了。
邵明廷架好柴之际,抬眼就见女娘朝他这方慢吞吞地移着步子,随后欲言又止般地开了口:“那个…夫君你方才说的…是咱们一块儿洗身子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