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惜坐在剑上,一路哼着歌。
一边哼还一边叽里咕噜跟长剑说话,说自己从苏醒到现在经历的事儿。
名剑有灵,时不时发出“嗡嗡”的震动回应主人。
本来想顺道采两棵草炼个解毒丹的,结果迷路了。
啊,真佩服那些炼丹师,采草药真的好麻烦。
坐在剑上,低空飞行,晃晃悠悠地一边飞一边找草。
晃着晃着,忽然感受到了一股阴冷的气息。
云惜皱眉,什么东西?
阴冷到令人不适的地步,她转身就想离开这里。
就在这时,身后突然传来细微的脚步声。
云惜一个激灵,“刷”地一下收了剑,窜到了树上,繁茂的枝叶挡住了她的身体。
过了大概一分钟左右,树下路过了一个人,看身形应该是个少年人,金色的头发在阳光下闪耀夺目。
走得近了,露出少年人的漂亮到不可思议的容貌。
这样的长相看过一眼就不会忘,云惜当然也不例外,瞬间想起此人的身份。
酷拉皮卡,奇犽的朋友。
怎么这么巧,这种犄角旮旯的地方也能撞见。
云惜本来想下去打个招呼,但看到少年脸上的表情时默默收回了脚,好像有点不大对劲,还是先等等吧。
树底下的酷拉皮卡周遭气质阴郁,嘴角拉平,看上去心情相当恶劣。
手里拿着一个长长的玻璃容器,里面装了什么云惜没看见,他手正好挡住了。
他捧着容器,一步步地往里走。
云惜犹豫了一下,狗狗祟祟跟了上去。
走了大概有六七分钟,前面的人停了,云惜也就停在了一根树枝上。
怎么到了这个世界,她老在蹲树枝,跟做贼一样,这次的树枝上还蹲了只乌鸦,跟她大眼瞪小眼。
酷拉皮卡停下来的地方是一片巨大的空地,看上去很荒凉,和周围棕色偏硬的土地相比,这里的土地颜色很深,也更加湿软。
一个个小土包静静立在那里,粗粗一数,起码有上百个,密密麻麻的,纤细的少年站在那里,显得格外渺小。
墓地啊。
云惜很容易就联想到了酷拉皮卡那个血腥惨烈的梦,微不可查地叹了口气。
金发的少年低头站在那里,略长的头发垂落下来,遮住半张脸,看不清神色。
他对外表现出的形象本就沉静,如今周身环绕着悲伤的氛围,像是要把那纤细的身形给淹没。
手中的容器被小心翼翼放置在地上,露出了全貌,是一对被浸泡在溶液里的眼睛。
及其妖冶的红色,如果镶嵌在眼眶里,一定如宝石一样绚烂,但如今泡在溶液里,显得异常狰狞。
梦境往往与现实紧密相关,在他的梦里,那些蜘蛛人杀人夺眼,所以现实里,酷拉皮卡的族人应该也是因为眼睛惹来了杀身之祸。
到底是什么人那么毒,为了个眼睛灭了别人全族?
这种情况,云惜一个和他仅有一面之缘的人实在不适合出现。
于是她就老实的蹲在树枝上,沉默。
十七八岁,却孤身一人背负全族血债,未免太苦了些。
但她不想出声,老天却不遂她愿。
排排蹲的乌鸦可能是地盘被占了不满,一翅膀呼在云惜脸上。
云惜:?
这蠢鸟。
云惜咬牙切齿,却不想被下面人发现,忍气吞声瞪着乌鸦。
乌鸦挑衅地回瞪,又是一翅膀过来,直接被云惜攥住,发出一声惨烈的“嘎!”。
“谁!”
下面的酷拉皮卡终究还是被惊动了,长长的锁链划破空气,直直往这棵动静极大的树冲来。
一击下来,绿叶四散。
从上面晃荡掉下来一个……
猴子?
少年上前一步,拎着猴子的后颈把它提了起来。脸上表情虽然不算好,但也没表现出什么恶意。
那只乌鸦“嘎嘎嘎”地冲上来寻仇,云惜机灵地往酷拉皮卡怀里一躲,爪子往前一伸,“吱吱吱”地指着那只乌鸦。
像是在和酷拉皮卡告状一样。
对面的乌鸦也是伸出一只翅膀指着云惜怒骂。
饶是酷拉皮卡见多识广,也被眼前的两只动物搞得一懵。
真是……两只很有活力的动物。
一边“吱吱吱”,一边“嘎嘎嘎”的,实在吵得慌,加上他这两天日夜兼程,酷拉皮卡有些头疼地揉了揉太阳穴。
少年把猴子放到手里,看看两只动物,犹豫着说了句:“别吵了?”
云惜一愣,反应过来差点儿没笑死。
她一直觉得酷拉皮卡是个严肃正经的人,没想到居然是会对动物讲道理的人。
她笑地颤抖,结果被酷拉皮卡以为是更气了,又犹豫地把猴爪和鸟翅膀放到一起,“好好相处?”
意外地显出几分呆萌,是这个年纪的少年应有的可爱。
乌鸦更气了,它觉得对面一人一猴是一伙儿的,两个一起骂,还扑腾地飞过去,用爪子捣乱。
酷拉皮卡柔顺的头发都被弄的一团糟。
云惜见状一拍爪子,扑上去和这蠢鸟打起来了,一时间猴毛羽毛满天飞。
“噗嗤”一声,清脆而又短促的笑声响起。
云惜下意识转头,金发的美少年手指虚掩着嘴,忍俊不禁。
像一缕阳光冲破乌云。
茶色的眼睛弯起,像两弯月牙,阳光照在白皙的脸上,几近透明,黑色的长睫普通羽翼微颤。
耳边一颗血色晶石摇晃生辉。
老天,他好像天使啊。
云惜被这个笑容晃花了眼,一时不查,被啄了下额头。
嘶,好痛。
云惜呲牙咧嘴。
刚想给这蠢鸟一爪子,就被一只手拦住了,酷拉皮卡很轻易地分开了一猴一鸟,把猴子放到了手掌上,抵住了乌鸦的鸟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