乌鸦很生气,但觉得人多势众自己打不过,骂了一通气冲冲走了,云惜冲它做了个鬼脸。
酷拉皮卡好容易才止住的笑,差点儿又被牵起来。
少年带着一点笑意地道:“你很像,我一个朋友的宠物。”
他心情似乎好了点儿,走到树边席地而坐,也不嫌弃地上的潮湿。
“它和你一样有灵性,脾气不小,我朋友很宝贝它。”
不知道是不是提起朋友的原因,他周身的气息柔和了下来,先前的阴郁沉晦散了个大半。露出平日里的温和清朗。
离得近了,云惜才发现他眼底浓重的青黑色,像是几天几夜没睡觉才积攒下来的。
猴爪子拍了拍他的眼下。
酷拉皮卡:“你是在问我,这里怎么这么黑吗?”
云惜给予一个肯定的点头。
更像了,奇犽的猴子也是能听懂人话。
少年好脾气地解释:“因为这几天在忙一件事,睡得少,黑眼圈重了些。”
猴子在原地转了一圈,又歪头,很人性化地摊手。
酷拉皮卡:“你问我为什么?”
猴子点头。
“收东西的时候遇到了很多人,有些很厉害,不太好对付,花了很多时间。”
“但我还是希望能得到更多线索,这样的话,忙点累点也挺好。”
………………
酷拉皮卡絮絮叨叨说了很多,到了后面显然已经超过了云惜所问范畴,几乎把自己这些天的经历简单复述了一遍。
不像回答,更像是倾诉。
有些事,不能和陌生人说,因为素不相识。
不想和朋友说,怕把对方牵扯进来。
所以偶然遇见的、和朋友宠物极像的猴子就成了最佳人选。
即使它无法口吐人言作出回应,可刚好,酷拉皮卡也不需要回应。
再坚强理智,说到底也不过是个18岁的少年,背负那样大的仇恨独自行走许多年,偶尔也要小小地喘息一下。
于是云惜打消了溜走的想法,静静地听他难得的唠叨。
从轻描淡写的话语里,窥见一点他所经历的惊险与挣扎。
灭族的时候,酷拉皮卡应该不大吧,那么小的一个孩子,也不知道是怎么一个人生存下来的。
猴子攀上了他的肩膀,拍了拍他的头。
金发少年眉眼温和:“我没事,不过还是谢谢你。”
他站起身来,银色的锁链同时射出,瞬间斩断了一棵大树,并将其砍成了树根小木段。
酷拉皮卡拿起一个小木段,从身上摸出一把短刀,开始雕刻,直至木牌的样子在手中成型。
惨案发生时,他在外面,正好躲过一劫。回来发现族人的尸体,崩溃过后的第一件事是想到安葬。
但他不确定幻影旅团会不会回头,如果发现有名有姓的墓碑,很容易猜测到窟卢塔族还有幸存者,进行追杀。
酷拉皮卡不怕死,但他怕自己死后没人去复仇了。
所以他不敢赌,只能先把族人的尸体都背到这里,一一安葬,连碑都没立。
如今念能力已成,复仇即将拉开序幕,他也不用藏着掖着了,立马抽时间回了一趟这里,为亡故的族人立下碑石。
少年坐在石头上,手下细细雕刻着木头,长睫掩映的瞳孔里,满是温柔,金色的头发在光下闪烁着太阳一般的光芒,民族誓言一样的言语从他嘴里传出,古老而又圣洁。
“天上太阳,地上绿树”
“我们的身体在大地诞生”
“我们的灵魂来自于天上”
…………………
云惜默不作声地看着这一幕,瞳孔悄然变成了金色,视野中,少年身边血色的煞气像是受到了安抚一般,柔和了下来,围绕在他身边,像是……守护者?
真是怪了,没见过这么奇特的情况。
云惜跳下来,没入了树林里,过了一会儿,吭哧吭哧地拖着一棵树回来,利爪一伸,也变成了数块木段。
学着酷拉皮卡的样子,用爪子雕刻,瞅他一眼,雕一下。
酷拉皮卡忍俊不禁,“你想帮我吗?”
云惜点点头,把手里雕好的递给他。
少年一看,雕得意外完美,像是他手里的一比一复刻。
云惜加快速度,雕一块给他扔一块,她用灵力作弊,雕得比酷拉皮卡快多了,少年干脆把这个活儿让给她,自己来刻字。
两人一个雕一个刻,终于在黄昏时赶完了。
比酷拉皮卡事先预留的时间早多了。
他亲手将百来个木牌插在了那些土包上。
窟卢塔的人民,终于在此刻得以安息。
酷拉皮卡怔怔地看着这一幕,顶上一滴水珠落在他脸上,顺着脸颊滑落。
他没哭,却像是在流泪。
少年闭上眼,睫羽微颤。
“请您永远赞美窟卢塔族的人民”
“让我们以红色的火红眼为证”
…………………
下次再来,就是一切结束之时。
酷拉皮卡深深地把这个场景记在心里,才转头。有礼貌的少年,即使是一只猴子,也想要认真表达感谢。
他看向身边,却瞬间瞪大了眼睛。
原来哪有什么猴子,只有一名黑发红裙的少女。
“你……”
云惜疑惑地转头,从那双大大的眼睛里看见自己的倒影。
云惜:?
云惜:!
云惜“蹭”地一下站了起来,跑了。
留酷拉皮卡在风中凌乱。
奇犽的……姐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