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底怎么了？”

结夏倒挂着，看着颠倒视角的车外，那里正如同煮开的关东煮般沸腾。

天色好像是一瞬间就变暗的，海水也变成了洗墨池，被列车亮起的灯光照到的地方是乳白色。

紧接着，一股黑雾从冒起的气泡窜出，在半空之中出现了奔腾着的四肢、起伏的脊背和尖锐的獠牙。

它们如被鲨鱼追赶的鱼群疯了一样撞上列车，一部分砰地消失了，更多的却视列车铁皮如无物，从地板、墙壁、甚至天花板钻了出来。

有几个来不及躲闪的乘客被咬住拖进了海里。

那绝对不是什么好东西，就算是梦，结夏也不会让它们咬到自己。

”喂——那个卷毛，小心！”

思及他帮了自己，结夏冲他喊了声。

那群东西却没理他，听到结夏的呼喊，径直朝她爬来，有几个差点咬到她的脚趾。凑得近了，才发现它们似狐又似犬，毛发红白交错，长着诡异的花纹，浑身浮动着黑雾。

“麻烦死了！这是个什么梦啊。”

结夏怒叫一声，显出妖形，巨大羽翼横斩开来，切碎了几只雾犬，横切面整齐地露出空荡荡的内部，黑气从中逸散出来，它们顿时消失不见了。

谁知只是制造了几个缺口，马上被源源不断地填补上来。

“抓住她！抓住她交差！”

它们齐声叫着，口涎横飞。

太多了，杀都杀不完。

结夏铁钩似的爪子在车顶破开一个大口，猫腰钻到了列车顶上。

那些消失的雾犬，原来并没有死去，而是化成了黑色的漩涡，包围了整个列车。

她有心想飞走，但是夜色茫茫，她又不知去处，一时间有些迟疑。

“——”虽然依然听不清，但是结夏若有感应地听明白了，是“过来”两个字。

车身猛地又一震，结夏回头，被吓了一跳，一只足有她脸大的眼球正盯着她，眼球的主人长着一张更巨大的黑色马脸，她勉强从熟悉卷发的分辨出来，那是刚刚那只妖怪，他咧开嘴，露出一个惊悚的微笑。

来不及多思考，结夏跳到他身上，马脸妖怪凭空飞起，胸有成竹地朝一个确定的方向飞去。

“你为什么帮我？”

风声大作，结夏提高了音量，朝他喊，在对方模糊的回答中，她感知到了对方的意思。

【夏目】

那个妖怪是这么说的。

结夏更稀里糊涂了，凭空产生的怪物，凭空产生的话语，这个梦越做越奇怪。

结夏朝后看去，一部分雾犬变成了鸟怪试图追上，但很快失败放弃了。

他们在夜空中不知飞行了多久，结夏只能看到身下海面的铁轨偶尔反射着银色的光芒，提醒着她还没有偏离轨道。

一座渺小的建筑突兀出现在了眼前，时至深夜，还是灯火通明，一队队奇形怪状的妖怪朝里走去。

马脸妖怪却没有停在大门口，他拐了个弯，把结夏丢在了一个山崖下面，有铁轨从隧道中穿过，海水覆盖了地面。

“就到这啦？”

结夏猝不及防，哗啦一声站在齐膝深的水里，皱眉看着湿透的鞋袜，仰头朝马脸妖怪喊了声。

对方没有回答，很快朝着反方向飞走了。

“真是的，听不懂话怎么沟通。”结夏不爽地嘀咕，涉水朝岸边走去，“古怪的地方，古怪的妖怪，古怪的梦……我怎么还不醒？”

她很快走到岸边，止住了话头，感觉到荒谬爬上了她的脊背。

借着微弱的月光，看到自己的腿湿漉漉的，泛起了融化的波澜。这是容器，但她睡前明明记得，自己把容器放进了柜子里，想守株待兔，看那家伙会不会再来一次。

如果这是现实，那她不该在容器里，如果这是梦境，她又怎么会梦见自己在容器中？

所以，这里不是现实，也不是梦境？她到底在哪？

如果她中了敌人的招，夏目恐怕也……不会的，他身边还有斑呢。

“雀田同学？”结夏听见身后有人迟疑地说。

她迅速回头，随后被意想不到的来人惊住。

“田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