闻言,尚处于混沌状态的姜颜,用手锤了锤她那沉重的脑袋,而后才看清楚面前的人。
懵然片刻后,她十分意外道:“英狱头,怎么是你?”
英穗津往榻边一坐,望着对面那张全无血色的脸,便伸出手去替姜颜诊脉边道:“没想到吧,这么快我们又见面了。”
姜颜望了望自己正被按住的左手,脑中闪过那夜在囚车中看到的画面,有些不确定的问道:“你们是那夜突袭木氏的人?”
英穗津诊完,并未立刻说出诊断结果。而是随意的将双手环抱,谈定的点了点头。
姜颜转头,环顾四周,感觉甚是陌生,问道:“这是哪里?”
英穗津跟着她环顾,答说:“扶津月登山,我先前的住所。”
听完,姜颜倒也不觉得有什么奇怪的。因为英穗津之前就联合过其他被抓去申氏充当门生的散修们制定过逃离月底山的计划。所以凭她的能力背着申氏在山里修间木屋不算难事。
只是她心里有一事不明,不得不弄清楚:“所以你们那夜偷袭不是为找木氏报仇,而是为了救我了?”
“姜颜,你也太看得起我们了。找木氏报仇?我们可还没有活腻。”英穗津笑着调侃完,放下手拍了拍大腿,接着说:“世家中人大多重名轻义,沽名钓誉。木秋霆是如此,他才会将我们也视为这样的人,因此他中计了。”
姜颜倒是第一次听到有人骂木秋霆骂得这么精准。只是她也确实没有想到英穗津会因为之前自己的举手之劳而不顾风险的去救她,这让她感到甚是意外。
然她本无意逃跑,就这样被救了,她心里竟不知是该感到高兴还是该感到不喜。
可同时她心里也清楚,英穗津等人要从木秋霆手里救人得冒多大的生命风险。
对方的这份仗义厚重,姜颜认为自己受之有愧。于是艰难的爬起身,郑重的解释说:“那夜我只是碰巧遇到了你们被人追杀,情急之下才出的手,算不上什么。你们好不容易才躲过追查,实在没有必要为了我去冒这么大的险。”
英穗津见她刚醒,起身很是费力,便伸手扶了她一把,说:“凡事论迹不论心,你与我们并无关系,但你几次三番对我们仗义相助,这足以证明你的品行。现下姜氏义女私放申氏余孽这事在修真界已传开……”
听到这里,姜颜的心顿时紧缩了一下。关于姜氏叛徒这个身份,她心里似乎还是缺少了些面对的勇气。
最后她十分沮丧的附和了一声:“嗯,是呀。”
英穗津察觉到了她脸上那些不易察觉的难过跟窘迫之色,第一次对她产生了同情的心理。
于英穗津而言,姜颜虽非姜氏血统。但她自小受姜源道言传身教,骨子里多少还是背负了些世家的教条跟纪律的。
这一点,她第一次在申氏大牢中见到姜颜时便已感受出来。
然而,现如今姜颜却连是自己的姓氏都要守不住了,确实可怜呀。
但看破不说破,英穗津转身拿起小案上的水壶往杯中倒水,之后递到了姜颜手中。
姜颜满怀心事,低头饮水。末了,开口道:“对了,这里怎么就你一个人,其他人呢?”
话落,屋外边传来了几个男子说话的声音。
此刻已日落山西,英穗津不用想也知道是其他人从山下办完事回来了。她看着身着单衣的姜颜,笑说:“说曹操曹操到,他们回来了。”
姜颜张头往外望,听声音屋外应该有四五个人,估计都是那夜去救她的人。她觉得自己很有必要下榻当面跟人道谢。
英穗津见状,便伸手拦住了她,提醒说:“入夜后山上会很凉,你身上的伤还未痊愈,先把衣服穿上。”
姜颜这身躯着实畏寒,便下榻十分爽快的穿了英穗津递过来的素色衣裳,最后又被对方套上了一件不知从哪里弄来的黑色大氅。
姜颜低头看了看自己被捂得严实的身体,打趣道:“月登山我以前待过,似乎也没有多冷。”
英穗津帮她整理了一下背后的头发,并未多言,只淡定的道了句:“今时不同往日。”
言罢,二人一前一后出了门。
山里的风吹得确实凶猛,姜颜刚跨出门便听到林间传来几阵树枝摩擦的声响,很是激烈。
山里湿气重气温低,被风这么一吹,姜颜还真感受出来了屋里比屋外暖和多了。
她出了门才发现,自己住的这个木屋原来分上下两层。
她睡的那间屋子在二楼的左边,屋外走廊上摆了一张长木桌,上面架有一顶小围炉,炉上罐中还煨着药。
方才风大,药味被吹散去了。
现在再闻,甚是熟悉。
英穗津走在前头。只见她停下脚,微弯腰,双手撑着廊上围栏,冲下面的几个人道:“回来了。”
楼下几人本欲进楼下的屋子,听到声音这便又回退了几步,,抬头说:“英姑娘,原来你在呀,这个时辰,我们还以为你采药去了。”
姜颜站在她身后,看了看天色,心里好奇道:“天都快黑了,这个时候还采药,采什么药?”
这时,英穗津说:“姜颜醒了。”
说完,她便站直身,往旁边挪了一步,将身后的姜颜放在了大众面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