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李甲准备跨过门槛进入如意房间时,虞江如同出窍的利剑,瞬间站在了李甲对面,拦住了李甲的去路。
忠顺军副将虞江如同一只斗志昂扬的兽群之首,贪婪得望着自己的猎物。
李甲与夜色融为一体,唯有袖口暗绣的银线在夜色中若隐若现。
副将虞江的盔甲发出细碎的金属摩擦声,短刀横在胸前,刀锋映着半弦月。"叮"的一声脆响,三枚毒针被刀背扫落,在青砖上蚀出缕缕青烟。
"第七次了。"虞江靴笑道"你的毒针穿不透这身寒铁甲,更伤不着我"
飞檐上的身影轻笑,李甲足尖勾着滴水瓦当,整个人倒垂下来,发梢几乎触到虞江的眉骨。"将军数错了。"话音未落,十二点寒芒自他指缝迸射,在半空突然四散,竟似活物般绕过刀锋直取盔甲缝隙。
虞江突然矮身翻滚,铠甲擦着青砖溅起火星。五枚毒针嵌入护肩缝隙中,余下七枚被突然扬起的披风尽数兜住。李甲瞳孔微缩——那披风内衬竟缀满磁石。
"第十三次。"虞江刀锋上撩,斩断李甲束发的丝绦。李甲借势腾空,袖中机关连响,七十二枚毒针化作银网罩下。这次虞江不退反进,短刀舞成光轮。
李甲落在丈外的香樟树枝顶端,忽然闷哼。方才凌空时右腿传来刺痛,不知何时被刀气划开三寸伤口。他低头看见虞江正在撕扯染毒的披风,暗红血迹正从护腕渗出——终究有针穿透了铁甲。
"将军可知'牵机'之毒?"李甲指尖拈着枚碧色玉针,"见血封喉,无药可解。"
回答他的是破空而来的短刀。
李甲提气欲跃,丹田突然刺痛——多年试毒终究反噬经脉。这瞬息凝滞,虞江的拳头已重重击在香樟树中部。三丈高的樟木发出脆响,李甲随着断裂的树枝坠落,却在半空甩出最后的毒针。
月光突然大亮。虞江扯开胸甲,护心镜将毒针尽数反射。李甲看着那点碧光没入自己咽喉时,忽然想起师父临终的话:"暗器终究是死物,人才是活的。"
虞江看着青砖上渐渐凝固的毒血。如意房中角落的铜漏显示子时三刻,这场持续两个时辰的较量,最终被更漏滴水声淹没。
瘫痪在床上的虞清宴听到院中的动静便明白,这场仗,虞江赢了。
而一直在醉酒状态的春雨这才醒了过来,战战巍巍爬起来望着一院子的血和躺在地上的人,发出了一声惊人的尖叫声。
“啊!!!!!”
尤府。
宋知府带着几对人马赶到尤府,马不停蹄的面见了尤大老爷,他将调查好的报告递给尤大老爷,诚惶诚恐道“大人!属下调查到,我那死去的露露姨娘和之前二老爷的刘姨娘是同乡,这刘姨娘是被露露姨娘卖到南都来的,我还查到...如今正在寿安堂药房工作的李甲正是刘姨娘的亲哥哥,下官怀疑,这李甲正是此次刺杀的主谋!”
尤尚书看过资料和户籍档案,一阵震怒,当初自己那不争气的弟弟强抢民女的案子,闹到了京城,沈氏为了平息此事派人暗中解决了那红颜祸水,谁知如今却惹来杀身之祸。
正当二人讨论如何拿下李甲时,屋外飘来阵阵浓烟,下人们也乱作一团。
“走水了!!”屋外有人大喊道,原本还在思索李甲之事的二人,立马冲出房门往后院走去。
秋夜露水凝在檐角,第三声梆子刚敲过半,黑影便从院中的屋顶飞掠而下。蓝儿手中的铜盆当啷坠地,滚烫的洗澡水泼在青砖上腾起白雾。
“护驾!”侍卫统领的吼声被袖箭钉在喉头。
“夫人快走!”蓝儿抄起花架上的烛台,迎面撞上扑来的黑衣刺客。烛台刺入对方肩胛的瞬间,她听见自己肋骨断裂的脆响——黑衣刺客的膝撞将她整个人掀飞,后背重重砸在墙上。血从嘴角溢出时,她看见秋意正拽着夫人往梅林退去。
侍卫们终于结成阵型。四杆红缨枪封住回廊,却被刺客袖中甩出的铁链绞住枪头。寒光闪过,三颗头颅滚进池塘,染红水面漂浮的残荷。
秋意拉着沈氏躲进了院中的梅林内,生死攸关之际,沈氏的绣鞋陷进池边湿泥,秋意突然反身将她推向一旁。少女单薄的身躯撞上黑衣刺客的剑锋,血珠溅在沈氏月白中衣上,像雪地里绽开的红梅。
“走水了!”不知谁打翻的灯笼点燃纱帐,火势迅速蹿腾。蓝儿挣扎着爬起,想跑出大火弥漫的屋子,却被砸下来的横梁拦住去路,最后昏迷在火海之中。
焦糊味混着血腥气弥漫开来,最后三名侍卫趁机将沈氏护在中央。
片刻后,尤大老爷和宋知府带着二三十名官府的衙役赶到了着火的后院,黑衣人见状如同鬼魅迅速脱离那三名侍卫的围困,转身飞向屋檐,高超的轻功让他再次逃脱。
等呛人的火势散尽,秋意尚温的尸体趴在充满泥泞的梅林之中,蓝儿蜷在烧焦的横梁下气若游丝。
沈氏痴痴望着大燃烧的房屋,攥着秋意半截染血的衣袖,满眼的泪水淌湿了自己的衣襟。